黎叁柒看着暝期落寞的側臉,腦海裡出現了一種不合時宜的想法,她緩緩開口問道:“我能冒昧問一下,她們會來接你回家嗎?”
當時,或許是風太大,将沙吹進了暝期的眼眸,使得落下了一顆晶瑩剔透的珍珠,以及一句咬字清晰的話:
“會的,不過,不是他們來接我,是我接他們回家。”
黎叁柒并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抱住了少年,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試圖撫平現在少年心中那孤寂的落寞。
等暝期心情好些了,黎叁柒才轉移話題,“對了,你的生辰是何時?我似乎從來沒見你過生辰?”
“十一月…月…十二日。”暝期愣了片刻,繼續道:“因為…生辰不重要了。”
“哪裡不重要,生辰一年隻有一次,按照陶姨椿兒她們的說法,就一定要過,那可是你誕生在這世上的證明。”
“你現在異地,有椿兒,我,陶姨,作為你的身邊人,可以短暫地,将我們當作家人。”
暝期愣愣地看着黎叁柒,沒有回話。
待兩人回到寺廟後,生辰二三事都放在了晚上,距離晚上還有好一段時間,甚至都沒到午時,在寺廟的時間就過得慢,早上習慣寅時起床,早起後正巧碰到西安送信,然後跟暝期在外頭自由了一陣,現在也不過是辰時。
無聊之際,黎叁柒帶着暝期索性來到了寺廟門口,看着暝期這突然戴上的面具感覺到詫異,問道:“你咋突然在寺廟中戴上面具了?”
暝期扶正面具,道:“因因為,前來拜廟的人多。”
其實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逃離出來的方向,雖已經逃之夭夭,但位置大緻都在那些人的掌握之中,寺廟雖安全,但比起西安周圍,其實都有可能成為追殺的那群人眼裡的搜索範圍,即便兩年有餘,暝期也不敢放松警惕。
自然這些話是不能告訴黎叁柒的。
黎叁柒雖詫異,但也沒打算多問。
她兩年有餘,還挺少來殿前正門處逛望,之前倒是在佛像面前拜了拜,但這裡的佛像衆多,她主要的還是在内廳裡抄佛經,靜心念經等等,其實壓根沒什麼用處,全是專門演給家丁們看的。
至于拜佛,她最愛的當然是财神爺和殺神啦,一邊求财一邊詛咒那老不死的早日死,當然家丁盯着,她倒是沒機會拜。
望着形形色色的人一步一台階地往上走,講真,剛來時,她們走的是後門進入寺廟的,到了才知道,真正的正門在另一頭。
要走上一百個台階才能上,這說高也不高,說矮也不算,但每個爬上來的人眼裡都是帶着對事物的求問,抵達佛像面前。
有個問題一直圍繞在黎叁柒周圍:這些爬上來的人究竟是求佛辦事,還是向佛許願的?可求佛為何不求己?
忽然,底下一陣驚歎,原本正在走樓梯的人瞬間往下看,黎叁柒的視線也落到了下面。
少女一步一跪的往上爬,她虔誠的跪拜着,沒一個頭用力的磕在地上,似乎這還不夠彰顯她的忠誠,她還一次性磕了三個。
黎叁柒倒是對這件事見怪不怪了,兩年間,也有不少的人,為某件事,一步一步地往上走,可結局是什麼,她也大概都猜得到。
神佛并不會包容所有人。
老和尚不知何時走到了兩人身旁,他禮貌問道:“阿彌陀佛,早安,兩位施主。你們這是在此處做什麼?”
黎叁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一跳,她趕忙回應道:“師傅,早安,主要還是想看看,今早會有多少人來寺廟處。”
老和尚微微擡頭,拇指在其他指尖摩擦,随即又雙手合十,叮囑道:“等會兒,會下大雨,兩位施主,還是往殿内走走,免得淋濕了。”
黎叁柒道:“這般說,那今日來求佛未竟之志,豈不是快要成落湯雞?”
老和尚道:“算會吧,今日這雨來得突然,是人的劫難而成的雨。”
黎叁柒道:“師傅,你這是合意?是人的劫難所成的雨?還有這種說法?如今是雨季,時常下雨不是很正常之事?”
老和尚道:“你正眼也看得到,有人正一步一跪三叩,我也是算到此事,才出來看看。”
黎叁柒瞬間來了興趣,道:“此人為表忠誠,一步三叩,這是老天都不幫她?”
老和尚回道:“此人身上多劫,上天的傘遺落之人,從她踏入每個寺廟開端,便是錯誤的。”
黎叁柒倚靠在門邊,看着下方一步一跪的少女,道:“這種話,也能算出來?師傅框我呢?”
老和尚道:“你瞧,她再往上跪三層,雨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