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喃喃自語:“你的美麗永不逝去,你的生氣永存于世……”
蔣宣望着她的背影,想起那個擺滿人體心髒的冰窖,正好一陣冷風吹來,他微微發顫,偏頭看向旁邊的林宴。後者也學着露西的樣子雙手合十,閉目,臉上似笑非笑。
露西繼續念着:“願你不再寒冷,願你不再孤獨……”
林宴也複述着:“願你不再寒冷,願你不再孤獨。”
蔣宣愣了一下,緩緩合起手:“願你不再寒冷,願你不再孤獨。”
衆人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後院,天空中仿佛開始降下更重的雪。
北星捂住自己的口鼻:“結束了嗎?”
“結束了。”露西緩緩起身,“一切都結束了。”
白風看了看手表,低聲道:“還沒過零點,我們估計要那時才會被放出去吧……”
安子初歎了口氣:“好冷啊,我們可以回去等嗎?”
“看完演出再回去也不遲。”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蔣宣的瞳孔莫名一顫。
“演出……?”
林宴笑道:“露西女士欠我們一場演出,不記得了嗎?我們最初被邀請來這裡,就是為了看她準備的表演啊。”
北星:“可是露露已經……”
“我隻要看到演出,至于表演者是誰……”男生的笑意瞬間收斂,犀涼的目光移向背對他們的女人,“不是客人要考慮的事吧。”
北星:“……”
她突然覺得很冷,并非因為滞留在這嚴寒之中。
“露西女士,準備好了嗎?”
“嗯,請各位欣賞——”
女人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下解開自己的外套,脫下禮帽和鞋子,隻剩一件單薄的純白色衣裙。
她光腳踏上不遠處的冰面,擡起雙手,在風雪中開始舞蹈。狂風将她的長發刮得淩亂,皮膚也很快被拍打得通紅。但她像察覺不到任何溫度般,更加急促地在冰面上舞蹈。
白色的平面上漸漸出現一個又一個血腳印,安子初不忍心再看下去,低頭捂住了眼睛。
“……”蔣宣蹙眉,看向旁邊的林宴,後者歪着頭,臉上居然是一副興緻勃勃的表情。
“啪。”并不厚實的冰面開始出現裂痕,女人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她的舞姿随着加劇的風雪也變得癫狂淩亂,她大張着嘴,神情說不清是投入還是痛苦。
“露露……露露——”她扯着嘶啞的嗓子吼叫,聲音傳遍空曠的後院,撞進每個人的耳膜裡。
蔣宣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呼吸變得有些不太順暢。
“我愛你……”
冰面上的裂痕再叉開一串分支,女人的腳底布滿鮮血。
“我愛你……”林宴低聲重複着,“我就是這麼一次次跳給你看的……為了回報你的愛……”
他黑色的眼眸沉澱着戾冷的光。
……
“這是什麼?……”露西疑惑地看着男生遞來的白色羽毛,上面還沾染着一抹鮮血。
“這是那塔的贈禮。”林宴看着她平靜道,“那塔已經離開了,為了感謝你這段日子的招待,他給你留下了最後的答謝禮。”
“答謝禮?”露西顫抖着手接過,“什麼答謝禮?”
“他會幫你實現最後一個願望。”男生笑着雙目直視她,深邃的黑眸仿佛幽深的洞穴,“無論什麼願望,都會實現。”
“……那我讓露露永生,也會實現嗎?!”
林宴眯起眼:“你不相信惡魔嗎?”
“……我相信……露露……露露……太好了……我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
女人握着羽毛淚如雨下,全然沒有看到男生雙眸中泛動的光亮。
他雙目冰藍。
……
“小時候我得到過一個很喜歡的兔子玩偶,為了不讓其他小孩把它搶走,我會故意把它弄髒弄壞。”林宴握着手裡的羽毛打轉,擡頭看向那塔,“越是極力在外人眼裡糟/蹋的,或許就是最珍愛的呢。”
那塔沉默了片刻,放聲大笑:“真是個有趣的人,看來我們是同類啊。很久沒遇到值得我分享秘密的過客了,我很高興。我送你一份禮物吧。”
林宴手裡的羽毛飄起來,伴随着他們消失的魂魄,發出微弱的光亮。
“你可以用它去懲罰任何你憎恨的人。”
“就不能讓我祝福喜歡的人嗎?”
“在你心裡,恨比愛更深刻不是嗎?”
“……”
光芒散盡,林宴摟着蔣宣的軀體,男孩清甜的香氣在鼻間萦繞。
發絲遮掩下的臉揚起了陰冷的笑意:“是啊,恨比愛更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