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記錄者敏銳地察覺到事情的真相，但比之前冷靜了許多。

這時，旁邊又有遊客驚呼：“我去！真的！他不是死了嗎？”

“死了怎麼更新微博，肯定是兇手幹的！”

“這是什麼啊？看着好瘆人。”

林宴問到了他們口中的微博賬号，大概就是顧思邈的個人微博，因為頭像是他自己的自拍照。

他打開主頁，最新一條更新于50秒前，配了一張照片和一段文字。

照片就是這裡的雪景，視角是從下往上能看到城堡，隻不過時間一看就是黑夜。原本熱鬧的小道空無一人，卻堆滿了雪人。

林宴收回目光開始看這段文字——

“又一個夜晚過去，血與恐懼充斥着這個冬天，她能否僥幸逃生？……”

“……”林宴又往下滑了幾條微博，“他們兩個……在把我們當素材寫小說？”

張孟然把賬号裡的内容看了一遍：“和他住在一起，我之前就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奇怪。”

事實上，顧思邈從一個多月前開始就在微博上陸續更新一部他個人創作的小說，每次隻更新一小段文字，但都會配上圖片。

林宴認為他在把他們當成素材，原因是這篇小說前幾天更新的一個情節。主人公殺死了一隻暴虐無道的惡熊，把它推進了岩漿裡，就像周德被溺死在溫泉池那樣。

而主人公是一個看起來很柔弱的小女孩，前幾次的更新，對她的描寫都模糊不清，直到幾天前“朝陽白”旅遊團一起來到櫻鎮旅遊，這個主人公的形象突然清晰了。

她很天真爛漫，她會自言自語，她喜歡看水裡的魚……

其他人也在顧思邈的故事裡有一些形象，比如酷愛攝影的王志可以對應裡面一個總是拿着望遠鏡到處看的胖村民。還有張孟然，被塑造成總是面無表情的一個長頭發的稻草人。

這個故事一條明确的主線是主人公一直在逃避某種怪物的追殺，被它殺死的人都會被做成雪人。

至于他女朋友鄭弦，應該就是負責ps這些照片的。

“被堆成了雪人……他們自己成為了故事的一部分。”

入夜，終于結束了配合工作的李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躺在床上，一隻手臂放在眼前擋着頭頂的燈光。呼吸逐漸急促，

桌面上放着一本攤開的筆記，這一頁是顧思邈和鄭弦的個人信息，被紅色水性筆畫了一個“叉”。

“别害怕。”

“我一直陪着你。”

“如果有意外，我會替你承擔一切後果。”

李木睜開眼睛，呼吸急促得快要窒息般。

半晌，他從床上坐起，發絲淩亂，臉色蒼白。他緩緩走到房間一側的落地鏡前，呆呆地盯着鏡子裡的自己。

忽然，鏡子裡的人彎了彎嘴角，李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這個人緩緩擡手，從鏡子裡伸出一隻黑煙萦繞的胳膊。

在幹枯的指節觸碰到自己時，李木突然回過了神，猛的後退幾步，重心不穩坐倒在地。

呼吸又開始變得急促，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面色蒼白地幹喘着。

“小墨……小墨……”

“今年的祭品……還需要一個……”

“它會把你怎麼樣？你……會死嗎？”

“我不知道。”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承認……”

“不要和我道歉。我會一直保護你的，記住。”

……

“小木導遊，小木導遊！”

李木回過神，看向旁邊的小女孩：“怎麼了？”

周容羽眨了眨清澈的眼睛，張開手指，裡面是幾顆糖果：“你要吃這個嗎？很好吃哦。”

李木笑了笑，擺手：“謝謝你，我不吃。”

周容羽：“好吧～”

小女孩扶着一排又一排的座位回到自己母親身邊，剝開一顆新糖遞給趙茹笙。

坐在她們母女身後的蔣宣原本靠着窗戶半眯着眼打算小睡一下，但不知不覺就倒向了坐在旁邊的林宴。

林宴也求之不得，他本就不是喜歡在乘坐交通工具時打盹的人，看風景看膩了，無聊的時候就戳他的臉頰肉，或者數他的眼睫毛玩。

直到蔣宣從一個淺層夢境裡醒來，頭還微微作痛，呼吸急得厲害。

林宴邊遞給他水邊幫他拍背：“夢到什麼了？”

“血……”

蔣宣看着自己，眼眶微紅。

夢裡，他看見了被血迹濺染的林宴，他握着一把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毫不猶豫割開了喉嚨……

林宴平靜地盯着他，垂眸親了親他的額間。

日光照進車廂，他們修長的脖頸白皙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