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我是甯語啊。”男孩冷笑着,雙手收緊——
“咳……”
葉灰如何掙紮都脫不開,面前的男孩竟然逐漸把自己舉離了平地。
忽然,他眸光一閃,松開葉灰,俯身躲過後背襲來的黑影。
葉灰終于松了口氣,在一旁幹咳,他看向出現的第三人——
“甯語”面無表情看着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男孩,後者雙手握着一把小刀,謹慎地對着自己。
“甯語”完全不懼,一步步朝他的刀尖逼近:“終于出來了,膽小鬼。”
“……我不是膽小鬼。”甯語跟着他一步步往後退。
“那你躲什麼?”男孩突然擡手一把握住他的刀刃,鮮血從指節中溢出。
“嘶……”握着刀柄的甯語也感到手指一陣刺痛。
“甯語”卻絲毫沒有感覺般,搶過他的小刀丢進了水池裡。
“現在我們可以公平博弈了。”這個冷臉男孩抱起胳膊。
甯語:“博弈?……什麼?”
“甯語”:“活下來的權利啊。”
甯語:“……?”
“這個世界的你過得很幸福,你有最疼愛你的哥哥,還有很多無條件寵愛你的朋友。而我一無所有。”男孩的眸又泛起冷霧,“因此隻要我把你除掉,我就可以取代你留在這個世界。”
甯語大驚失色:“不行!”
“不願意?那就來殺死我。”男孩笑着對他勾了勾手指,指向自己的心髒,“殺死你自己,你敢嗎?”
……
風聲蕭瑟,竹林被吹得沙沙作響。
“你過的很好。”男生平穩了呼吸,不再啜泣。
“……”蔣宣對于眼前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這件事仍覺得詭異,“你真的是另一個我?”
這個“蔣宣”坐在原地,默默收回了目光:“我不會傷害你,我就在這裡坐一會,月亮出來後我就會離開。”
“……”蔣宣蹙起眉頭。
眼前突然不是黑夜下的長廊,而是一間破舊的,落滿灰塵的雜物室。少年被慫恿着将手裡的汽水澆灌到對方身上。
他們嬉鬧着,叫嚣着,說你可以用腳去踩他的臉,那樣我們就認可你從此是我們的一員,我們就再也不會欺負你。
少年看着這個在地上蜷縮的同學,最終隻是默默在一旁坐下。
“我不會傷害你,我就在這裡坐一會。”
他像一隻善良的小動物,乖乖蜷在自己的地盤,不願幹涉任何暴/力。
結果就是,這個同學接過了他丢來的權利。他在不會反抗的少年身上留下了回應那些人拉攏的證明,從此他也成為了校園裡盯着少年的一隻豺狼。
蔣宣在他身邊坐下,這個男生見狀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那個沒有走出來的我。”蔣宣自言自語。
“……”男生眨了眨眼,“我做不到。”
“以前我也以為自己做不到。可是有一天,我又被他們拉着要關在櫃子裡時,我突然覺得厭惡了。”
“厭惡?”
蔣宣笑着點了點頭:“厭惡了他們一遍遍把我當成他們的玩具,無聊的時候就拎出來揍一下,玩膩了就丢開。”
“……”
“第一次反抗的時候,比我想象的要順利。後來我知道,大家都是一樣年紀的孩子,他們不害怕,是因為我害怕。”
“……你說的可真簡單。”
“嗯?……”
蔣宣擡眸,對上身旁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的目光,可這次,他的眼裡暗淡冰冷。
“怎麼可能那麼順利?我反抗了一輩子都沒有掙紮出來。”他緩緩站起身,冷不防抽出一把刀抵在蔣宣額前。
“……”蔣宣默默壓抑住紊亂的呼吸。
男生:“你現在過得很好,比以前自由,都是因為有人在保護你。”
蔣宣:“……?”
男生的刀刃近到自己眼前:“一定是有人在保護你,你不可能自己救贖了自己,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蔣宣:“……”
他歎了口氣,擡眼直視這個可悲的自己:“可我就是做到了。”
男生仿佛被什麼擊垮了心理防線,手臂顫抖起來,舉起刀刃向自己刺來——
蔣宣早就預判了他下刀的方向,他輕松躲開,然後繞到男生身後,狠狠撞擊了他的腹部。
男生頓時手腕一松,小刀落到了蔣宣手中。
這回輪到蔣宣用刀抵着他的脖頸,他蹙着眉,目光憂傷卻堅定:“如果真的有人在保護我,那也是我自己,是更勇敢的我自己。”
男生還想說什麼,眼睛卻突然睜大,然後他捂着自己的臉痛苦地呻吟起來,最後化成一縷黑煙,消失在原地。
殺了自己,蔣宣還驚魂未定地喘着粗氣,他看向天邊,被煙雲籠罩的月亮隻露出了微微一角。灰暗的天色裡,有無數個飄渺的黑影在穿梭。
“啊,真是個不擅長撒謊的孩子。”
不知名空間裡,握着卡牌的人饒有興緻地看着顯示屏上男孩驚慌的模樣。
“【火雀】,不會有人比你自己更清楚,現在的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