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轉木馬的燈光一圈圈亮起，蔣宣眼前浮現出一個歌曲譜面，還有正在遠處向自己移來的藍色和紫色标志。

蔣宣玩過類似的遊戲，知道隻要在規定時間間隙内按要求拍下标志，即便完全不聽音樂也不影響。不過他每次玩這種遊戲的時候都不得不開聲音，因為拍下标志的時機也會影響完成度分數，他是對這個把控不準确的人。

“……”蔣宣突然陷入了一陣恍惚。

如果是他的話，隻用眼睛就能做到100%的完美完成度……

“【火雀】，别走神了哦。”

“！”

蔣宣立刻警惕地擡起頭。葉灰坐在他前面不遠處看了他一眼，抱手調笑着把頭轉了回去。

“在隻屬于我們的時間裡，你分心想其他人不僅是對我們的不尊重，也會讓我很難過的。”

蔣宣抿抿唇，岔開話題：“淺名說過很多次，不想和你簽訂信契。”

葉灰忍俊不禁：“你跟林宴在一起久了，越來越像了。”

“……”蔣宣繼續說自己的，“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那麼抗拒，但他作為信使，始終不是會吃虧的那方，所以一定是為了你……”

“對不清楚的别人的事，還是不要做太多揣測呢。”葉灰輕輕打斷了他。

“……”蔣宣深吸一口氣，“你也一樣。”

葉灰一聲調笑後，蔣宣重新把注意力回到遊戲教程上。

藍鍵正常拍下，紫鍵需要長按一段時間，綠鍵需要連續拍兩次……

蔣宣手上做着，腦子裡卻全是别的事情。

對了，信契……

他突然想到什麼，驚訝地睜大眼睛。

難道林宴和葉灰的交易是……

“教程時間結束！遊戲即将正式開始！大家一起加油，演奏出最動聽的旋律吧！～”

随着音樂聲起，身下的木馬開始輕微搖晃，向前繞圈行進。

第一張曲譜是簡單難度，蔣宣謹慎地盡量争取多些音節完美度。等到第一張結束，蔣宣看了一眼分數，他們三人的得分完全一樣。

他深吸一口氣，因為接下來曲譜難度一定會提高。駱其銘是任何遊戲的全能選手，無法突破，所以……

蔣宣擡眼瞥向葉灰的背影。

第二張曲譜傳來，操作按鍵從三個增加到四個，節奏也加快一些，不過蔣宣除了偶爾會錯失完美度，其他都應付得還算自如。

這輪分數結算，駱其銘毫無疑問繼續維持滿分，而葉灰的分數居然稍落後于自己。

蔣宣開始感到不安，因為每當葉灰呈現出這樣的狀态，99%是在故意設套。

果然，第三張曲譜開始，安靜了好一會的葉灰又開口了：“好累啊，【火雀】，我不喜歡這種類型的遊戲。”

蔣宣：“……”

葉灰：“不過淺名很喜歡。啊，畢竟他是信城的全民偶像。”

蔣宣：“……”

“既是全民偶像，又是信使，卻不想和普通信鴿簽訂信契。”葉灰淡定地敲打眼前不斷傳來的彩色按鍵，“怎麼會這樣呢？偉大的【神】應該選擇他的守護者。”

蔣宣有點緊張，又錯失一個音節的完美度：“……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神，相反，你才是他的神。”

“是這樣嗎？”葉灰緩緩回頭，直勾勾盯着他，“【火雀】，那林宴也是你的——【神】？”

“！”蔣宣手一抖。

“失誤x1！”電子音和紅色的提示符同時讓他頭皮發麻。

葉灰笑了笑：“我真的很好奇，你們認識的時間這麼短，為什麼你那麼在乎他？”

“……”蔣宣咬牙，努力隔絕他的聲音。

“算啦，你肯定不會告訴我的。”

嗯？……

蔣宣怔住了，因為他看見葉灰從馬車上站了起來，完全不顧自己面前的曲譜。

“我隻好自己來找原因了。”

“你？……”蔣宣心一驚，低頭看，自己的曲譜此時已經變成隻有一個顔色按鍵的詭異形态。

他再猛擡頭，隻見從旋轉木馬頂端的玻璃中反射出來的自己的雙眼，瞳孔都變成了漩渦。

“是剛才那個時候？……可是我們隻是對視了一眼……”蔣宣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眼就夠了。”葉灰已經踏出馬車，旋轉木馬慢慢停下，那些絢麗燈光化作一道道環繞他身體的彩絲，優雅旋律也變得怪誕。

“是林宴讓你的目光毫無防備。”

“什麼？……”

葉灰用一種調侃的目光打量他：“光是念着他的名字，你就變得心神不甯。連San值變動都不需要。”

San值？……蔣宣此時才想起來還有這個東西的存在。

“到底是怎樣偉大的【神】啊？”葉灰靠近他。

“呃……”蔣宣知曉事情不妙，擡手要去碰自己的戒指，沒想到手腕先一步被葉灰按住。

糟了……

意識很快模糊，蔣宣不得不垂下眼睛，最後隻聽見葉灰的冷笑。

葉灰在他木馬旁邊的一輛馬車坐下。他摘下自己脖子上的三角瞳項鍊，項鍊中心圖案的眼球正有頻率的眨動。

“沒關系的，整個過程對于現實世界來說不過是幾秒鐘的事。”葉灰勾着嘴角，“等你醒來，發現自己也就是錯失了幾個音節——然後分數墊底被淘汰出局，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