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潤才本就不情願這門親事,隻是不敢違抗父命,于是淡淡地說:“我能說什麼?還不是父親說了算!”
古雨志一聽,銳利的目光瞪向小兒子,仿佛能洞察他的心思,嚴厲訓斥道:“你這個好逸惡勞的東西!别以為自己了不起!你能娶陳謹秀這樣的媳婦,那是你前世修來的福氣!以後這個家我看還得靠人家支撐,靠你?哼!”
妻子張美葵心疼小兒子,忍不住說:“你呀!都七十多了,說話還是這麼沖!就不能好好說嗎?”
古雨志道:“還不是因為你一直這樣縱容他,才導緻他今天這麼無能?”
“我看你别姓古了,改姓賴算了。”張美葵回嘴。
古潤德見父母拌嘴,立即打圓場:“爸!要不這樣吧,我們先問問女方家有什麼要求,再談酒席的事,或許會好辦些。”
古雨志點頭:“也好,你盡快叫媒人去問問女方。”
沒幾天,媒人帶回女方的意思:酒席沒必要鋪張浪費,意思一下即可。若能省下宴席錢買輛自行車和縫紉機更實在。至于禮金,女方要求稻谷兩擔,錢一百塊。
婚期前十日,古雨志邀請了裡屋的三戶人家(兩戶是他的堂哥堂弟,一戶是堂侄)以及外親,大大小小七八十人。再加上外屋的一些人,總算下來約莫百來人的宴席。
婚期當日,古家宰了自家養的一頭一百六十多斤重的豬,熱熱鬧鬧折騰了兩天兩夜。
婚宴後的第三天,陳謹秀正欲随家人去幹活,被婆婆張美葵拉住:“讓他們幹活去吧,你跟我聊聊話兒。”
陳謹秀放下農具,随婆婆來到屋外左側一棵參天桂樹下。張美葵拉着她一同坐在一塊由土坯磚作柱支撐的長木闆上,柔聲說:“你剛進我家門,對家裡人事還不了解,我跟你說說,好方便日後相處。”
陳謹秀看着她布滿皺紋卻慈愛的臉,點頭應着。
張美葵接着說:“先說說你這丈夫古潤才吧。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很多事情不懂,需要時間曆練。他有什麼不是,你多寬容他、開導他。”陳謹秀“唔唔”應着。
“新婚夫婦,性格思想難免不同,有分歧是常事,時間久了就能磨合融洽。我都快七十的人了,見過太多新婚夫婦,開始争吵,後來和睦。希望你能理解,多些寬懷,多點體諒。”
“再有就是你那些哥嫂。大哥還算沉着穩重,讓人寬心;倒是你那二哥,是個愣腦子,要是喝上兩杯,更是胡話連篇,惹人厭煩。他要說了難聽的話,你就當耳邊風,不必往心裡去。至于你三哥嘛……”
張美葵說到這裡,突然停住,像是有所顧慮,沉默了一下才接着說:“他是個憨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