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失去蹤影的還有那隻手,速度之快,讓人以為剛剛不過一場可怕夢魇。
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壓離開,人們紛紛栽倒,更有甚者大口喘氣,臉色蒼白如溺水。
“真是……是守島仙……”
“我還以為方才要死了。”
“飛升指引還要守島仙親自來接?可語氣怎有些奇怪……”
藍色傀靈依舊站在原地,停滞數息後,将圓盤收回胸口。
懷疑的人問:“這是交易成功了?他真是全島首名?”
靈級在界内是衡量實力的唯一标準,那個人隻有二十級,怎會是光芒籠罩全島的強者?
要知道證道珠是飛升之能的體現,那位強者無疑是飛升最強候選,很多威震界内的修士都沒辦法與其相提并論。
傀靈沒有正面回答,拟人音平靜無波:“守島仙的一次飛升指引仍在售,靈舟即将降落瀛洲域,請有意向的候補抓緊時間。”
“什麼?!那人是假的嗎!”
傀靈繼續:“上一位候補交易并未成功,其海靈玉中飛升珠不足。”
衆人皆面面相觑,不知那模樣甚好的青年怎會如此嘩衆取寵。
在各種聲音裡,北朔擠到傀靈跟前,問:“就算是守島仙,也不知海靈玉中的飛升珠數?”
傀靈沒有回答,它不會回答關于守島仙之事,但北朔已經知道了答案。
她走回原位坐下,感受靈舟正緩緩降落。
這個飛升指引果然是陷阱。
幸好有朋友仗義相助。
————
與此同時,方壺塔。
顧無咎被法陣帶到空曠的大殿,他身形沒有晃動,傳送結束後雙腳落地,毫無被施法者壓制之相。
他表情平靜,似有預料,擡頭看向前方階梯之上的人影。
金飾羅蓋在殿頂,那巨大的紗幔垂落,那人隐沒在内,看不清容貌。
“就是你?”
守島仙輕嗤,針一般的視線從上至下打量顧無咎,方才在靈舟上的威壓加強數倍襲向後者。
顧無咎眨眼,若是北朔在這裡,她的一級身闆怕是會直接散架。
“臭小鬼知不知道,本座給你擦了多難擦的屁股?”
“竟然敢幹涉整座島的上升法陣,吃了熊心豹子膽,以為沒人能抓到你是吧?”
“還想要飛升指引?本座給你一巴掌,想不想要?”
罵聲接連不斷,甚至不給台下人接嘴空隙。守島仙維持平穩的罵人聲調,語氣不失控,但足夠惱怒。
顧無咎沒有說話,而是看向站在一邊的藍色傀靈。
蓬萊的藍色傀靈共享商品與方位,守島仙能通過傀靈找到購買者所在靈舟,并把他帶來此處。
紗幔中的人還在罵,咬詞清晰,像是在嚼碎對方的骨頭。
顧無咎終于找到一絲空檔,插嘴:“守島仙準備如何處置?”
“哈,還好意思問呢?”台上人嗤笑,語氣陡然冰冷,“幹涉蓬萊法陣這一條事小,讓本座給你擦屁股倒是聞所未聞。”
顧無咎站在這裡,聽到最多的詞就是“擦屁股”。
好似守島仙笃定罪魁禍首知道有人會解決混亂,所以才幹出格之事。
“别說遺言,本座懶得聽。”
話落,實質性的殺意鋪面而來,就算是顧無咎也不得不後退半步。
全島首名在守島仙面前也沒有網開一面的資格,一道漆黑的法陣已經出現在顧無咎身後——陣裡如深淵,滿布血腥之氣,污濁的靈力觸須似有生命,貪婪地想爬上顧無咎背脊。
顧無咎轉身,看向那樽藍色傀靈。
他将海靈玉丢給傀靈,說:“請守島仙稍安勿躁,請傀靈再次确認我的飛升珠數。”
守島仙聞言一頓,似想到什麼,看向傀靈。
傀靈:“候補并未完成交易,飛升珠不足,隻有五珠。”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緊接着是更為洶湧的威壓。
“……你不是那瘋子?”
顧無咎行禮,沒有把北朔供出來:“讓守島仙失望是晚輩之錯,晚輩隻是想看看五顆能不能得到您的青睐,畢竟我聽聞守島仙是溫和愛才之人。”
話落許久,紗幔下的人起身,視線落在顧無咎左手,然後發出一陣好聽的笑聲,如銀鈴在微風中晃動。
守島仙似乎褪去怒火,隻剩下平和的笑意:“本屆飛升難得見小道友這般修士,竟然罩着假皮到處遊樂……”
“真是假人說假話,一股惡心味。”
銀鈴停止晃動,那人手臂擡起,靈力沖湧如萬道驚雷襲向顧無咎。
顧無咎毫不慌張,擡起左手,手腕上的墨珠泛起紅光。
“滾,看在北域的面子上隻放這一次。”守島仙聲音堅如寒冰。
方壺塔震蕩,能輕易撕碎無數修士的攻擊被擋下,但顧無咎依舊如其所願地被沖出塔外,像水滴一般即将墜落。
“晚輩就此告辭。”
顧無咎在半空中墜落,絲毫沒有慌亂之色。
守島仙殺伐果斷,威儀不容侵犯,某人來必會吃癟……顧無咎心想某人為避免這種情況才與他做買賣,并且是絕不虧本的買賣。
————
“什麼?這不是要人做虧本買賣嗎?”
剛下靈舟,來到瀛洲域的北朔表情糾結。
藍傀靈領着大家來到瀛洲域的居住區——遼闊如一座大型城市,各式樓閣鱗次栉比,有金碧輝煌的高閣巨樓,但也有一人高的小草棚。
“請各位候補悉知,蓬萊之物都需飛升珠進行交易,居所同樣需要。”
“并且,購買的居所在下一次正式測驗後将被收回,需重新購買。”
北朔走到小草棚跟前,價格是三珠,又往上看,金碧輝煌的高閣價格是三百珠。不同地段的價格差異極大,幾百珠花在隻能住一段時間的居所上,怎麼想也劃不來——
但她又是非常注重睡眠質量的那種人。
就在北朔糾結的時候,其他人倒無所謂,因為他們隻能住小草棚。
“道友也不願住那草棚?那要不要與我們一起湊錢買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