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禀告神主大人，西蒂絲神女暈倒了！”

【西斯阿黛爾……西斯阿黛爾……！你……歸屬……城！……是我族……王……】

【你不能……！】

西蒂絲頭疼欲裂，她在夢中奮力揮動四隻爪子，聲音被打散、凝聚，歸于黑暗和寂滅。

西蒂絲的黑夜不是黑夜，西蒂絲的夢境不止是她的夢境，她知道，有人想要替她回答來處與去處。

她才不管，她一定要醒來，要親手去給那些讓她昏倒的家夥狠狠一爪——

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純白的力量透過皮膚進入西蒂絲的身體，是熟悉眷戀、又讓她有點想要推開的……神力。

神力？是神主……糟糟糟西蒂絲快醒來，再不醒就沒飯吃了——

西蒂絲猛地睜開眼。

……

交談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迅速靠近，直到清晰地鑽進她的耳中，西蒂絲終于聽清了身邊人的對話，也認出了他們的聲音。

伊路亞的聲音聽上去前所未有的嚴肅，還有些罕見的疲憊：“到底因為什麼？接下來她會怎麼樣？”

然後是水神伊芙若拉泉水般清澈的嗓音：“恐怕是先天不足，現在有您的力量，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但若不能早日填補靈魂的空缺，再怎麼支撐也無濟于事。”

白金色的柔軟大床上，西蒂絲金色的眼睫顫動，她睜開眼，看見潔白的天花闆，巨大水晶窗戶透出明媚的陽光，她的宮殿沐浴在花朵和溫暖裡。然後她轉頭，看見熟悉的長長白發，與神主溫柔的面孔。

神主伊路亞輕撫她的額頭，嗓音好似清風：“你醒了，西蒂絲。”

西蒂絲還有點懵，夢境和現實亂七八糟地在腦袋裡打架。

“不要睡，西蒂絲。”伊路亞輕輕拍着她的臉，“聽得到我講話嗎？認得我是誰嗎？”

西蒂絲迷蒙眨眼，珍珠一樣的小臉蛋肉嘟嘟，眼睛像是蒙塵的貓眼石，她啞啞地開口：“伊路亞。”

她又看向旁側藍衣的人：“伊芙若拉。”

“西蒂絲，喝口水吧。”伊芙若拉拿起一個銀杯，杯中憑空出現了清水。

伊路亞從她手中拿過銀杯，一手扶着西蒂絲，一手舉着銀杯喂水。

西蒂絲喝了幾口，盡管潤了喉嚨，卻覺得有點淡，如果能加點糖或者蜂蜜就好了。

“現在沒事了。”見她眼神漸漸清明，頭發和裙角仿佛浪花的人松了口氣，水神伊芙若拉向伊路亞欠身：“西蒂絲誕生之初，靈魂尚未長成，朦胧不清，因此我從未發現她的問題。請您懲罰我的過失。”

“……這不怪你。”伊路亞沉默片刻，輕輕搖頭。

神主伊路亞擁有無上聖潔而高貴的風姿，長長的純白發絲、白皙的皮膚和湛藍的眼睛象征着祂的純潔。祂英俊而優雅，慈和而高尚，既創世神離去後祂成為了至高之神。

“做噩夢了嗎？”伊路亞又看向西蒂絲，用手指擦掉西蒂絲嘴角水漬，“你剛剛睡得不安穩，出了很多汗。”

“我怎麼可能被噩夢吓到。”喉嚨不再幹裂，西蒂絲先顧着嘴硬，然後慢慢在伊路亞的幫助下坐起來。

她終于想起在昏迷最後讓她醒過來的要緊事，抓住他的袖子，綠色的大眼睛水汪汪盯着神主，“伊路亞，我怎麼了？你們為什麼都圍着我？”

伊路亞溫和地望着她：“沒事，隻是暈倒了。”

西蒂絲緊張兮兮地問：“還有呢？你沒發現我有什麼……别的問題？”

她不是魔王不是魔王不是魔王……

伊芙若拉神色憂慮地望向伊路亞。

沉默片刻，伊路亞眼神示意，伊芙若拉便站起來離開房間，順便輕輕帶上門。

西蒂絲一直盯着伊路亞蔚藍的眼睛，緊繃着小臉。

伊路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沾濕的手帕，擦了擦西蒂絲脖子上的汗。

就這一小會兒功夫，西蒂絲的手指開始僵硬，并不受控制地顫抖，那是靈魂動蕩的表現。她躲開手帕，執拗地問：“伊路亞？”

大概是西蒂絲的反應過于異常，伊路亞探究地望着她，臉上沒什麼表情，更沒表現出什麼情緒。

“西蒂絲，你希望我發現什麼？”伊路亞慢慢湊近，冷靜而冰涼的目光仿佛正透過西蒂絲的臉望着隐藏在其下的真實樣貌，“難道西蒂絲有什麼秘密？讓我猜猜，才誕生幾百年的小神女會有什麼不可以讓我知道的事？”

“莫非，你在誕生于翠光神樹之前，還存在于别的什麼地方？”

如果此刻西蒂絲的尾巴和耳朵在，它們一定已經炸成了毛球。她盯着伊路亞距離她鼻尖不到十英寸距離的臉，瞳孔豎成一根線。

見西蒂絲的卷毛陡然變得蓬松，伊路亞微微一笑，指節敲了敲她的腦門。

“逗你呢，怎麼真的緊張起來了。”伊路亞退回安全距離，“還喝水嗎？身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有力氣嗎？”

西蒂絲瞪圓了眼睛盯着他，有種被捉弄了的氣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