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琏的表情已經給出了答案。
趙曦燭不是喜歡主動惹事的性格,畢竟活了那麼多年,早就看淡了很多事情。
可如果有人挑釁,他絕對不會退縮。
還是那句話,區區一個人類而已,對他而言隻是滾滾紅塵中的過客,無法留下任何痕迹。
趙曦燭攤開手,“請便。”
胡琏笑而不語,紙人代替他做出了行動。
趙曦燭的四肢被紙人抓住,但他并沒有掙紮,反而十分配合紙人的動作,想看看胡琏到底要做什麼。
胡琏似乎沒想到趙曦燭的反應這麼平淡,擔心有詐所以遲遲沒有動手。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看他那麼謹慎,趙曦燭憋不住笑出了聲音,“你睡着了?”
胡琏神情嚴肅,擡起右手操控紙人繞到趙曦燭身後。
趙曦燭不需要回頭,他能感覺到剛才那個紙人正欲靠近存放他本體的棺材。
趙曦燭目光淩然,沒用什麼力氣就掙脫了紙人的束縛,然後抓住打算碰他棺材闆的紙人。
紙人無火自燃,眨眼間變成了一堆灰塵。
雖然趙曦燭的本體被困,但也比普通人強很多,甚至比送行者強得多。
趙曦燭甩掉手上的灰,看向胡琏。
傀儡術有一大弊端,施術者需要将自己的精氣分給傀儡,如果傀儡受傷或者被破壞,本體也會遭到反噬。
胡琏正捂着腹部,用手蹭掉嘴角的血液,那裡留下了一道痕迹。
他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漬,收回紙人。
趙曦燭挑眉看他,覺得胡琏這人還挺識趣,非常有眼色。
如果他執意要跟趙曦燭作對,那他也不介意教胡琏做人。
胡琏看出他的意思,解釋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沒必要打下去。”
從剛才開始,趙曦燭就很想知道胡琏說的那個人,和困住他的布陣人有沒有關系。
趙曦燭能夠确定的是,火葬場裡怨魂的出現和狀态都不正常,肯定有人在搞鬼。
“你說了半天,到底要找什麼人?”他想從胡琏口中套話。
胡琏垂眸思索,微微勾起唇角,避開了話題:“你要是願意跟我走,我就告訴你。”
嗯哼?
趙曦燭輕笑,他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答應。
“你不告訴我,為什麼要跟你去。”
“話不能這麼說。”胡琏收回傀儡,緩步走到趙曦燭身邊,自來熟道:“你也是送行者吧。”
趙曦燭不解地看他,胡琏嘴角彎起來,眼中卻沒有笑意,他左手按住趙曦燭的肩膀,“不然你還能是什麼?難不成真的是鬼。”
說完,胡琏笑意盈盈的看着趙曦燭。
趙曦燭知道胡琏是在觀察他的反應,他避重就輕,“我是人是鬼你看不出來?”
胡琏不動聲色地挑起眉毛,收了手,“是人,怎麼會不是人呢。不僅是人,而且特别厲害。”
他頓了頓,“所以,你願不願意加入我們?”
趙曦燭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權衡利弊。
從胡琏的表現中不難看出,他正在找某個人,而那個人很可能也是趙曦燭要找的人。
趙曦燭一個人行動也不是不行,但他對現在的華國不熟悉,效率很低。
胡琏他們應該有專門獲取信息的渠道和方法,如果跟胡琏回去說不定能更快找到布陣人。
“好吧,我跟你走。”趙曦燭很怕麻煩,當鬼的時候可以飄,變成人後隻能走,特别累人。
他擡起手臂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面露嫌棄,“你們那裡能沐浴嗎?”
胡琏大笑了幾聲,“不僅能随便洗澡,還管吃住,每個月發工資,比你在這裡掙得多。”
趙曦燭對錢沒有興趣,但他現在确實需要一個能供他吃住的地方。
他擡起下巴,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走吧。”
胡琏笑着搖搖頭,“你還真不怕我是騙子。”
趙曦燭已經走了好幾步,他回頭看着胡琏,聳肩:“無所謂,你赢不了我。”
胡琏無語凝噎,默認了趙曦燭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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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還沒亮,野地裡的狗沖着火葬場的方向吠叫,粘膩的口水四濺而出。
鄉間小道閃過兩道光弧,一輛豪華跑車從火葬場門前駛出。
駕駛位坐着留短茬胡須的男人,他用食指和拇指掐着細長的香煙,另隻手食指壓住鼻梁上的墨鏡。
狹長的眼睛閃過銳利的光茫,擡眸看了眼後視鏡。
後視鏡中的長發男人抱了包薯條正大快朵頤,他的吃香很豪爽,有種未經世事的少年感。
長發男人皮膚透着不正常的蒼白,鳳眸中間點綴了一顆小巧的紅痣,長相秀氣精緻,乍一看幾乎辨别不出性别。
趙曦燭忙了一天餓壞了,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整包薯片。
胡琏關上車窗,笑眯眯地問:“你是去做賊了麼,怎麼餓成這樣,衣服也破破爛爛。”
要是連這麼明顯的套話都看不出來,趙曦燭就白活了,他懶得應付,直接怼到:“關你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