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飯菜不合公主胃口?”陸乘淵問道。
“此處是隔間,眼下也無外人,那麼我便直言不諱了。首先,我小名為安珞,諸位喚我安珞也好,小姐也罷,總之此行勿再喚我為公主。試問鸢都百姓如何能放心,并接受一個異國公主去指揮一切?其次,我知曉接下來的話或許會得罪二位,可如若不把這事說開,你二人必定會一路較勁。”
趙安珞先看向林為舟:“敢問林大人,可是郡王令林小姐在府中那般不舒坦?林小姐所言的每一句,從頭到尾可有一句指責了郡王?為何不對世子與瑾親王妃發怒?是礙于官職,還是覺着與郡王交情深,便不必在意他的身份?”
一字一句問得林為舟啞口無言,甚至面帶愧色。
接着,趙安珞又意有所指又道:“林小姐是世子之妻,郡王為何自認慚愧?世子與林小姐之事,站在中立處,我覺着我等無一人有資格評判或多言。早些時候,陛下說的可是郡王做事可靠,林大人能成為好幫手。如若二位再像孩童一般,那麼我果真應當再思慮思慮,可是當真要帶二位同去。罷了,我隻說這些,如有得罪請多多體諒。”
或許二人也聽進去了一些,直到最後,還算是正常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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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鎮離鸢都主城不過四十裡,翻過一座地勢低窪的山頭,一入眼便是一片荒涼。
鎮守早些便帶人在鎮口候着,原以為會是大部隊,誰成想隻是三男兩女。若不是有輛馬車,鎮守絕對想不到這行人便是陛下派來的治理沙暴的能人。
“下官未及時相迎,請大人們恕罪!”鎮守心驚膽顫地垂着頭,生怕自己說錯什麼話,惹惱了幾人。
陸乘淵率先下馬,反問道:“鎮守可是不認識我了?”
鎮守小心翼翼擡頭打量了幾眼,頓時喜出望外地迎上去,“郡王!全怪下官眼拙,一時未認出郡王來!”
陸乘淵扶起鎮守,“上次碰面還是去年春日,沒想到竟在此處又碰見了。”
“是,下官也不知此次郡王也會來。”相比最初,鎮守整個人已放松許多。
寶格吆停馬車後,趙安珞探出頭。見狀,林為舟上前伸出手臂相扶;趙安珞也不扭捏,搭着他的袖子下了馬車。
聽到身後的動靜,陸乘淵為鎮守介紹道:“此次治理沙暴的帶頭之人正是這位安珞小姐;那位是林為舟,我的友人,也是欽天監監副。”
“多謝安珞小姐将我們鴛鴦鎮放在最前頭,我們所有人定會照安珞小姐的吩咐辦事!”鎮守是個憨厚之人,也不會說什麼讨人歡喜的話,當即便表了态。
“鎮守言重了,不必客套,反倒是我,定會全力以赴。”
趙安珞察覺鎮守的雙手原本在袖子外,當觸及到幾人的目光時,馬上将自己布滿老繭的手藏回袖中。就沖這一點,趙安珞便知他是位親民的好官。
一陣風吹來,滿地的沙子襲面。
身後幾人還在交談,趙安珞獨自朝前走了幾步,遠眺着不久前才被風沙摧殘過的鴛鴦鎮。
盡管心裡早有準備,卻還是被鴛鴦鎮的荒蕪震驚到。
她也總算理解了,為何鴛都帝聽到自己要親自來時,會那般驚訝。大概是覺得自己即使不是金枝玉葉的公主,但也是在繁華的北陽生活過的官家小姐,恐怕不能适應這裡的一切。
其實相比鸢都主城,這個地方給趙安珞的感覺更為親切,一時間,她十分想念自己的父母。
這時,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處,一個衣裳上打着密密麻麻的補丁,鞋履破舊,走路還有些颠簸的婦人,直直跑向沉浸在思鄉情緒中的趙安珞。
猝不及防間,婦人二話不說就捏住趙安珞的下巴,猛地将手裡那塊髒兮兮的油糕塞到她嘴裡。
趙安珞被吓了一大跳,不僅吐也吐不出來,還硬生生被那油糕嗆到。可她接連咳嗽時,那婦人還知道幫她拍拍背,因此她隻以為是個熱情的百姓。可這人嘴裡一直嗚嗚咽咽的,實在聽不清在說什麼。
在場之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驚到,特别是鎮守,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再者,他熟悉地形,他知道兩人後頭可是峭壁,一不小心踩空下去,那可是會要人命的!
“安珞小姐,勿要擔憂,下官馬上制止她。”鎮守一邊勸慰趙安珞,一邊挪步靠近兩人。
可鎮守越靠近相勸,那婦人的情緒越激動,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
眼看二人即将快要踩空時,人群中發出一道尖銳的高喝聲:“兆姑,你快些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