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神識之海,相當于進入别人的精神世界,有着巨大的風險。
吳非人注意到甜栀臉上的猶豫,溫聲道:“你們考慮好了再告訴我就好。”
“很奇怪呢,你在這件事是站在哪一方的立場呢。”
少年托着下巴,懶洋洋問道,“被吸食血液的血親,還是死而複生的雕刻人?”
吳非人搖搖頭,淡笑道,“我隻是一棵樹罷了,信奉着天道自然,哪有什麼立場。”
“但是……現在這般吸食血親的人,真的還是麼?我隻希望讓一切都回歸正軌。”
*
院中。
甜栀看着遠處即将升起的太陽,微微眯起眼。
“所以說,師姐要去?”
“嗯,去。”
“師姐是站在哪一方呢?”少年不知從哪拾起了一根木棍,在地上畫了個小樹的模樣,又在上面打了個叉,“被吸食血液的血親,還是死而複生的雕刻人?”
“人各有命,強續之則亂天地之常。”甜栀垂眸道,“況且隻要是深愛親人的人,不會想這樣靠吸食血親血液活下去。我想尊重他們的心願。”
少年勾唇,滿意地看着自己畫的小樹,“很不錯啊。”
指的是他的畫。
吳非人又在桌邊看書,他很珍惜看書的每分每秒,“考慮好了麼。”
“那拜托你了,樹靈公子。”甜栀說。
聽到稱呼,吳非人頓了頓。
“難道是……姑娘?”甜栀察覺自己可能說錯了。
人隻是穿到吳非人身上,可沒說一定是男的啊?
“烏鈴木是沒有明确的性别之分的樹種,稱呼方面莫星姑娘随意便可。”
吳非人微微一笑,又接着說,“在我即将陷入沉睡之際,我的觸枝會伸出,接觸到你們的身體,你們便可以進入神識之海。若想出來,便燒了這道符。”
甜栀接過符咒:“好。”
“那再等一會,就準備開始了。”吳非人看了眼天色。
甜栀點點頭,意味深長地看向少年。
少年站在她的身後,捕捉到她的眼神,笑嘻嘻地走上前問,“怎麼了?師姐。”
他自知能洞察人心,此次的眼神也不例外。
他輕笑她膽小,“師姐放心,我這次不會如上次,讓你一人前去。”
甜栀蹙起眉,“啊?”
“師姐不信的話。”少年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品行不佳,手腕并在一起伸到甜栀面前,笑嘻嘻說,“就用繩鎖了我,将我一起帶去。”
甜栀看他的眼神更無語了,“你在給自己加什麼戲。”
“嗯?”
甜栀看了眼不遠處的吳非人,湊到他身邊低聲道,“你在外邊守着,若有什麼情況也好處理。”
“精神世界需要一定的修為,雖然你是天賦異禀的男……”她及時住嘴,忙改口道,“男少年,但也别以身犯險。”
“你這出入茅廬的小新人,就好好在外面守着吧,給師姐來,知道不?”
少年覺得她露出的笑容很礙眼,目色染上燥意,“師姐是在小看我?”
“我哪敢小看你。”甜栀更無語了,這人是比較難溝通的,“我是擔心你出事好不好。”
“……擔心我。”
少年蹙起眉,仿若在咀嚼這個詞的含義。半晌後,他又露出了配合的笑容,“好吧,那依師姐的。”
“這就對嘛。”甜栀又低聲吩咐了幾句,少年連聲應。
“二位,時間快到了。”吳非人出聲,疑惑道,“你們是要一起嗎?”
“我一個人去就好了。”甜栀沖吳非人點點頭,又看向少年。
“好,那請莫生小兄弟離遠一些。”
甜栀用手勢對着少年做了個驅散的姿勢,又看向吳非人,“請吧,樹靈公子。”
日出的金邊已漸漸将天邊染色,吳非人閉起眼睛,默念了幾句,雙腿蛻成藤蔓,朝甜栀飛速遊走而去。
甜栀看着藤蔓襲來,緊閉上眼睛,隻聽得藤蔓摩擦着地,發出的沙沙聲越來越近。
在藤蔓攀上她腳踝的前一秒,一陣淡淡的香味混雜着冷氣的身體将她擁入了懷抱。
什……
“擔心隻是師姐随口找的借口吧,這借口好蹩腳。”
少年輕輕笑了幾聲。他大抵是沒有擁抱的經驗,雙臂纏得很緊,頭也埋在她的頸窩,好聽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嗓音好聽惑人。
“不讓我去,我偏要去~”
——卻欠揍極了!!
不知好歹!!!
藤蔓慢慢纏上兩人的身體,一道金光過後,二人消失在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