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團亂。
甜栀努力思考,若兩人是親屬,村長會是複活韓大夫的人麼?那麼,村長會是阻礙嗎?
“怎麼辦?要把村長給殺了嗎?”
少年森然的嗓音響起。
甜栀心中一驚,他也想到了這層。
“他是村長,又是神樹以來長久的守護者,若有他帶頭反對,我們要毀滅神樹,可不能這麼順利吧?”
偏高的少年音不帶任何情緒淡淡吐出,在寒風漸起的夜色裡,是鑽骨的涼意。
是啊,若有村長反對,這件事可就難辦了。
甜栀蹙眉。
少年滿意地看着甜栀糾結的表情,唇角勾起弧度,又貼着耳邊緩緩道,他一下子放慢了聲量,像是在耳邊循循善誘的惡魔。
“隻有兩個人,我想我們還是足夠的能力除掉他們的,斬斷邪惡的輪回,隻能出此下策吧,不是麼?”
少年真的很愛搬弄是非,他喜歡看人混亂,崩潰,他喜歡看一切超出掌控的事情發生。
見到甜栀處在艱難的抉擇中,他無趣地撇了撇嘴角,腕中一塊小石子飛了出去,弄出不小的聲響。
兩人一驚。
“是誰?!”村長提聲問道。
“似乎是那邊!”韓大夫話音落下,甜栀和少年的周圍土地馬上有藤蔓破土而出,直直擋住了他們撤退的方向。
“怎麼辦才好?”
少年語氣中可沒一絲一毫地慌張,“師姐,我們被發現了。”
“……要動手嗎?”
他笑着看向甜栀,再次問出這問題,試圖讓甜栀擺動的心緒變得更加搖搖欲墜。
甜栀深吸一口氣,抽出了劍。
少年眼前一亮,唇角抑不住地揚起,眼尾興奮地泛起猩紅。
他太喜歡看人類被迷惑的愚蠢,和清醒後的崩潰。那強烈的情感是無聊世間唯一的佐料。
“……是你們!”韓大夫驚訝道。
少年帶着吟吟笑意,“不過二日,韓大夫操縱身體的能力精進不少。”
“這不是什麼值得誇獎的事。”
韓大夫搖頭苦笑,将藤蔓收起。
藤蔓……收起來了?
村長走上前,低沉問道,“我想問一個問題,你們是否想要毀掉神樹?”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如何?”少年熱衷于煽風點火。
“作為神樹一直以來的守護者,我想确認你們的真實意圖。”
少年輕輕笑出聲,“不想說怎麼辦呢?”
在沒确認對方想法時,暴露自己的想法,可能會是戰友,也可能是敵人。
韓大夫沉了臉,身後的藤蔓有再破土之勢。
“我們要毀掉神樹。”
甜栀嗓音甜脆,此刻在清冷的夜色中擲地有聲,她把劍比在身前,“雖然不知道你們有着相同或相反的意圖,我們需要毀掉神樹,讓所有亡魂安息。”
韓大夫和村長皆是一怔。
沉默半晌,村長笑出聲,“在剛複活兒子的我面前,在被複活的他面前,你們能這麼說明白,也是很少見。”
“果然遇上了這種情況呢。”少年彎起眼睛,“師姐,我們該怎麼辦。”
“我尊重你們的感情,但我們會幫忙毀掉神樹。”
甜栀說道,“我們決定幫助大多數被複活的人的心願。”
村長和韓大夫對視一眼,豪洪的笑聲響徹天際,“仁兒,看來為父總算等來了天穹宗的人啊。”
“什麼……?”
“向天穹宗寫信的人就是我。”村長大步走到兩人面前,“複活我兒子的原因,是我們想從他身上知道如何毀掉雕刻人的訊息。我們苦雕刻人已久,我兒病重,那時他便決定以身入局。”
甜栀看向韓仁,露出幾分崇敬,“原來……”
韓仁笑了笑,“沒關系的,這本是醫者該做的事,保護好所有活着的人。”
村長堅定地說道。
“我和我的兒子,韓仁,他死後再度複活了也沒改變。”
“我們要終結這混亂的一切,讓所有的生命回歸塵土,回歸時間。”
“我們要毀掉神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