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後,登記部閑雜人等被請離,在場的暫時隻剩下當事人連青,證人魏晴雲,記錄人薛濃染,以及擅辨真假的負責人秦臻。
秦臻今年三十出頭,修為不算高,隻有少陽境,但金屬性的靈根極為純粹,靈台之上的乾金之力更是能讓他的眼睛見常人所不能見,辨常人所不能辨。也正是如此,兩邊眼尾都有淡淡的灼燒傷疤,是長期使用乾金之力留下的痕迹。
此時他就能看見連青周圍萦繞的五行之力,顔色很淡,說明要麼她修為不高,要麼修為太高——能将溢出的五行之力很快收回體内靈台。
即便是面對太極境的修者,秦臻的眼睛也能捕捉到微弱的五行之力,除非對方修為已至更高。
但三百年來,整個五方洲隻出現過一個成道境的修者,那就是連青君,而衆所周知,連青君早在一百年前便以身殉道。
所以秦臻對這次的問詢十分有信心。
“你說你叫謝南翎,此話可是真的?”
他眼底閃過一道金光,目光緊緊鎖定連青周身的五行之力,當人說謊時,周身的氣息會産生微妙的變化,普通人有普通人的炁,修者有修者的炁,而他要做的就是捕捉這絲變化的炁。
連青沒有立即回答秦臻的問題,而是慢吞吞問了個心中惦記許久的問題:“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想知道一件事,我們要求新增的那條常識,值不值一千兩?”
秦臻:“?”
薛濃染:“?”
連青:“畢竟我剛從墳裡爬出來,身無分文,還欠了一屁股債,請你們諒解一下。”
秦臻:“……”
薛濃染:“……”
魏晴雲不忍直視地捂了捂眼睛。
秦臻倒是沒生氣,打量連青片刻,點頭道:“若能證實你所言為真,不止一千兩。”
“那就好,為了以防萬一,不如大家先寫個契書,按個手印。”連青笑眯眯從懷裡摸出兩張早就寫好的契書,客氣道,“我隻寫了個大概,你們看看有沒有要改的地方,大家一切好商量。”
魏晴雲一口茶噴出來。
她什麼時候寫的這玩意?難道來之前就猜到會發生這種事,所以先提前寫好了?
薛濃染避開魏晴雲噴出來的茶水,從連青手裡接過契書,忍不住提醒道:“若你所言虛假,這個契書可就是能立即定下你罪行的直接證據。”
連青不甚在意地“嗯嗯”兩聲,擡手示意他們先看再說。
很快,秦臻便在兩張契書上按了指印,連青也依次按了,還把魏晴雲拉過來一起按。
魏晴雲不是很樂意,錢不錢的不重要,萬一到時候真出事了怎麼辦?她一點也不想蹲大牢啊。
不管她願不願意,兩張契書是簽完了,也蓋了誅邪司的官印,“罪證”是辦齊全了。
連青将契書對折兩道,塞進垮着臉的魏晴雲的乾坤袋裡,這才回答秦臻之前提出的問題。
“是,我是謝南翎。”
五行之力毫無變化。
薛濃染看向秦臻,後者盯着連青看了許久後,才緩緩點了下頭。
薛濃染心中大震,她竟然真的是那個已經死了十五年的謝南翎!
比他倆更不敢相信的是魏晴雲。
她是最清楚連青身份的人,也是最清楚“謝南翎”究竟死沒死的人,見前頭那個号稱最擅辨真假的秦大人居然真的信了連青的謊話,跳到嗓子眼的心頓時掉了下去。
什麼嘛,連這種程度的假話都分不出來,還好意思說自己擅辨真假,誅邪司真是沒落了,什麼人都能當領導。
魏晴雲完全不慌了,心态放松之下嘴巴就開始控制不住地耍秃噜:“早就說沒騙你們了,她就是我親師姐嘛。”
話音剛落,兩道銳利的目光立刻鎖定在她身上,秦臻冷冷道:“假話。”
魏晴雲:“……”
她默默閉上嘴巴。
原來這人是真的能辨真假啊。
不過秦臻顯然不太想把時間浪費在小屁孩身上,轉而又開始問連青其他的問題。
“你當真從死行秘境出來的?”
“何時出來,如何出來?”
“為何出來後沒有第一時間回北洲,反而先來中洲青君城?”
“來誅邪司登記這件事,當真隻為了一千兩的報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