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急速後退,一劍斬落兩瓣蓮花,黑貓脖間鈴铛輕響,枝葉憑空而生,擋住另外兩瓣蓮花。
還剩五瓣。
連青持劍看向黑貓:“我以前就沒什麼保命法器嗎?不至于這麼窮吧?”
黑貓哼了聲。
連青居然聽懂了。
它罵她窮鬼。
連青怒了,然後一怒之下抽取汲靈陣中的全部靈力,接連劈落四枚花瓣。
還剩下最後一枚。
陣法失效,從未停歇的大雨重新潑向所有人,細雨中,一根細如牛毛的絲線悄無聲息懸至連青頸後。
“叮”
連枝斜插向上,及時擋下那根“牛毛”。
這下九枚花瓣都用完了。
兩個黑衣人影見一計不成,便故技重施,重新借用水土之力,并着雙劍齊齊向她殺去。
連青與黑貓同時喚起土木之力,土木拔高形成一堵高牆。
就在這時,雨中倏地傳來幾不可聞的“呲”,藏在雨中的蓮花瓣劃破衣物的聲音幾乎震破黑貓的耳膜。
它驟然擡頭,豎瞳緊縮,隻見連青右肩被劃破一條口子,赤紅的血無聲暈開,染紅她大片肩膀。
連青持劍的動作僵硬地頓住,壓抑地悶哼一聲,白皙修長的頸項突顯一道恐怖的粗筋,自耳下沒入衣中。
大雨瓢潑中,那條筋脈也在緩緩鼓動着,像正在被什麼東西一鼓一鼓地吸着血。
土木之牆被兩劍劈穿,高個的黑影朗聲大笑:“誰說九重蓮花就真的隻有九枚花瓣?”
簡直無恥!
黑貓大怒,木之力不要命似的瘋狂爆發,引得山體崩動,狂舞的枝蔓猶如失控的野獸攻擊着兩人。
兩人前進的腳步被阻攔了片刻,黑貓便趁此機會喚來一條粗壯的藤蔓纏住連青的身體,帶着她急速向山頂奔去。
身後阻擋的木之力漸漸被砍得七零八落,黑貓收起身上最後一絲擋雨的木之力,全部套在正在與體内九重蓮花瓣争搶身體主導權的連青身上,光滑的毛皮被泥濘弄髒,它一步不敢停。
還差一點。
鋪天蓋地的靈壓追趕而上,黑貓看見前方冒了個頭的房屋,借用木之力用盡全力将連青抛過去,刺眼的綠光一閃而過,連青的身體消失在原地,而它自己卻慢了一步,被一道拔地而起的土牆阻礙了步伐。
兩道黑衣人影瞬殺而上。
……
“連青!”
意識朦胧中,有人在大聲喊着她的名字。
連青感覺渾身上下酸疼難耐,費力地睜開眼,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得她瞳孔發顫,眼尾微微潮濕。
她下意識眯起眼,擡手擋了下光。
“又發呆了?”
熟悉的少年嗓音不遠不近地響起,連青停頓片刻,微微睜眼,長睫顫動間看見一道藏藍色的身影。
蒙在眼前的紗不知何時褪去,山間小道的台階邊上生長的菊色小花正迎風搖曳着,鳥鳴蟲叫紛紛傳入耳中。
陳舊的畫卷終于剝落表皮的腐敗,露出内裡的光亮鮮活。
少年站在前方七八級台階之上,側身對着少女,半長的蓬松狼尾随意抓抓綁在腦後,額前碎發隐約擋住飛揚的長眉,卻擋不住少年人滿溢而出的意氣張揚,琥珀色的雙眼在陽光下明亮得令人心悸。
他穿着她最熟悉的藏藍色短罩,同色的長褲兩側打着零星幾個補丁,單手支在腰側,偏頭看着距離他幾步之遠的少女。
“怎麼沒反應?真累傻了?”他自顧自說着,擡腳邁下台階,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連青放下手,茫然的目光落在他清晰分明的臉上,他的右耳垂有一條小小的疤痕。
她遲疑着開口:“燕一枝?”
“幹嘛?突然叫我準沒好事。”少年嘴上抱怨,身體卻早已誠實地在她面前認輸。
他雙手扶在膝上,彎腰側頭,濃黑長睫藏在滑落的碎發下,嗓音清朗,卻帶着點無奈道:“我就知道你爬不動這麼高的山,我背你上去行了吧?”
連青默然不語,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臉,仿佛多年未見,這一刻無論如何都要記住他的容貌。
“燕一枝。”這一次她喊得十分順口,似乎已經喊了無數遍。
少年眉眼浮上淡淡的疑惑:“你今天到底怎麼了?”
連青眨巴眨巴眼,一下子撲到他背上,蹭着他右耳垂下的那條小傷疤,高興地說:“沒怎麼呀,就是突然覺得你的名字也挺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