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是要多謝你們,不然這次我定兇多吉少。”
收拾完邪祟後三人一同回到院子裡,綠裙女子一邊給三人治療,一邊心有餘悸地将前因後果娓娓道來。
“那位修士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我的消息,一大早就上山來求我診治。我來望月城本不想節外生枝,但他當時面露痛苦之色,我就不忍心放着不管,将他扶進屋裡後他卻突然偷襲我。我不擅長打架,跟他纏鬥了一會兒終究落了下風,屋子裡的情況你們也都看見了,若非你們及時趕到,明年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綠裙女子脖子裡纏着繃帶,正在給連青包紮手背上的小傷口——她手欠去逗雞玩,結果反被雞啄傷了手。
黑貓蹲在首位的椅子裡小憩,尾巴垂在地上一甩一甩,懶洋洋的誰也不搭理。
“那是一級邪祟,這種等級的邪祟一般不會出沒在每個洲靠近邊界的地方,望月城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燕一枝蹲在門外,拎着那隻啄傷連青的大公雞,動作麻利地拔毛湯水。
今晚吃雞,連青最喜歡吃燒雞了。
“也不算是出事,看見遠處那座山了嗎?”綠裙女子起身走到窗邊,推開窗,指着正對面高聳的一座常年陰雲缭繞的山,道,“那座山叫群魍山,這世間一共四道天地裂縫,其中一道裂縫就在那座山上。望月城雖然靠近東洲邊界,但按直線距離來說其實離群魍山不遠也不近,所以城裡偶爾會有高級邪祟出沒。”
連青認真點頭:“我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綠裙女子噗嗤一笑:“對。按理說每道天地裂縫附近都應該有修士駐守,防止高級邪祟逃竄傷人,但東洲的情況……說到底也不過一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罷了。”
“北洲和中洲也差不多。”連青坐在椅子上,搖晃着雙腿說,“北洲的無定宗為了搶奪資源甚至可以用普通人做誘餌抓邪祟,中洲還有人私自豢養邪祟,他們想驅使邪祟為己所用,所以經常抓普通人喂邪祟,試圖将邪祟煉化成他們想要的樣子。”
“東洲的情況和中洲北洲大差不差,我見過太多倚風宗的弟子對普通人見死不救。這個時代,沒有靈力的普通人想活下來太難了。”
綠裙女子見連青長發亂了,順手又替她紮了個簡單的辮子,閑聊道:“對了,你們來自中洲和北洲?”
“我來自中洲,燕一枝來自北洲。”連青想了想,喜滋滋道,“姐姐,我是不是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連青,春江潮水連海平的連,天青垂水的青。”
門外,燕一枝耳朵微動,揚聲道:“快誇她名字好聽,她第一次跟别人做自我介紹,心裡肯定眼巴巴等着你誇她。”
連青臉有點紅,惱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綠裙女子在她辮子上綁了根紅繩,點頭笑道:“嗯,連青的名字特别好聽,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很有意境哦。”
燕一枝湯雞的動作一頓,回頭,正對上綠裙女子意有所指的眼神。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張若虛這個人,自然也不該有人知道《春江花月夜》這首詩。
原來是老鄉。
連青探着頭問:“姐姐,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
綠裙女子給她紮完辮子,又從懷裡取出一張手帕,沾了沾水擦掉她左臉蹭上的一道灰痕,順便回答她的問題。
“我叫岑逐雲,山今岑,逐出師門的逐,白雲的雲。”
臉上涼涼的,女子的衣袖蹭到睫毛,連青忍不住眨了下眼,眼珠追着她的衣袖轉動,随口問:“為什麼是逐出師門的逐,不能是追逐自由的逐嗎?姐姐你可以是追逐自由的雲朵,而不是被逐出師門的雲朵。”
岑逐雲怔了怔。
燕一枝提着開完膛剖完腹的雞進門,啧啧稱奇:“沒白教你讀書認字,都知道逐出師門的逐和追逐自由的逐是一個字了。”
連青笑嘻嘻:“我瞎蒙的。”
“小聰明鬼,真讓你蒙對了。”燕一枝故意用潮潮的手掐她剛擦幹淨的臉。
連青怒而跳下椅子追着他打:“燕一枝你手髒不髒啊就往我臉上蹭!”
追逐打鬧中不慎撞到黑貓霸占的椅子,黑貓尖銳地“喵”了一聲,一跳三尺高,直奔燕一枝的腦袋,硬是将他的頭發鬧成雞窩才肯罷休。
連青在旁邊拍手叫好。
岑逐雲雙手環胸,看着他們将剛收拾好的屋子鬧得一團糟,無奈地笑了。
……
晚飯是燒雞炖栗子,紅燒五花肉,清炒小白菜,還有一道豆腐鮮魚湯。
連青是今天的大功臣,分得一隻大雞腿。
黑貓也是大功臣,因為被邪祟侵蝕的白衣修士怕貓,即使已經失去神智,見到貓之後潛意識還在害怕,才讓體内的邪祟露出破綻,繼而被連青一眼識破弱點,于是也分到一隻雞腿。
黑貓叫平安,是岑逐雲認識多年的好朋友,連青很喜歡和它玩兒,雖然它不太愛搭理人。
飯後,三人分别洗漱進屋休息,連青和岑逐雲住一間屋,平安窩在她們床尾,燕一枝則睡隔壁剛收拾出來的雜物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