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院子裡兩個旁若無人一起玩兒的姑娘,幽怨地蹲在一旁畫圈圈:“親手養大的孩子不親近我了,老父親心裡苦,你懂個屁。”
黑衣少年木着臉蹲在他身邊,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我懂,小鶴挽着别人胳膊出去逛街的時候,我也很想剁了那人的手。”
燕一枝心裡忽然就舒服了。
岑逐雲懶得搭理這兩個戲多的神經病,自顧自分析道:“連青一個月就能修到五行滿境,這已經不是天賦驚人能夠形容的了。”
她想起岑淵曾對她說的話,心中愁思更重,眉宇間萦繞着散不開的擔憂,還想再說什麼,忽然側身咳嗽起來。
連青聽見動靜,飛奔過去:“小雲姐你怎麼了?是不是生病了?”
岑逐雲一手捂住嘴劇烈地咳嗽,另一手擡起阻止她靠近,蒼白的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暈,好一會兒才緩和。
“沒事,應該是最近天涼,不小心感冒了。”岑逐雲嗓音有點啞。
修士不會輕易感冒,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連青去抓她的手:“我可以用木之力給你療傷。”
岑逐雲不動聲色避開她的觸碰:“我自己就是醫者,當然知道如何治療,還是别浪費你的靈力了,下午還要和燕一枝修煉。”
燕一枝和黑衣少年對視一眼,都覺得她不對勁,但之後一段時間岑逐雲表現得十分正常,身體也很健康,他們便懷疑是不是自己多想了。
立冬将至,氣溫逐漸下降。
為了賺錢買過冬需要的東西,連青決定和燕一枝一起出門接任務,來回大概需要五天。
這是連青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接任務,任務内容很簡單,附近有個小鎮邪祟作亂,連殺了好幾人,需要誅殺作亂的邪祟。
燕一枝打算讓她練練手。
隻是兩人沒想到這隻邪祟是個有腦子的,察覺到強大修士的氣息後便龜縮不出,兩人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它逼出來,這才順利結束任務,比原定的日期多耗了兩天。
等兩人回到家,卻發現岑逐雲獨自一人暈倒在院子裡。
……
“怎麼樣?能探出來是什麼病嗎?”
兩人将岑逐雲扶進屋中,燕一枝沒有木之力,無法治療,連青隻能硬着頭皮頂上。
她第一次使用木之力侵入她人經脈,過程中萬分小心,饒是如此生疏,她依然能夠察覺到岑逐雲體内的不同尋常之處。
她難以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語:“我一定是探錯了,不可能的。”
沒等燕一枝問,她又一次探入木之力,時間越長,她的臉色越白,甚至比昏迷的人還要白。
燕一枝用力攥住連青的手腕将她拉開,阻止她過度使用木之力:“好了,别探了,我去外面找醫修。”
連青死死抓住他的袖子,語無倫次道:“燕一枝,小雲姐她,靈台,她的靈台好像崩壞了……怎麼會突然崩壞,這不應該,不對,之前那次我就應該察覺的,我為什麼沒察覺到?”
燕一枝想到上次岑逐雲說她隻是感冒的事情,眼神沉了沉,他們當時都有所察覺,但岑逐雲隐藏得太好了,以至于大家都被蒙騙了過去。
他準備出門去找醫修,剛開門便看見一名白衣修士站在門口,正要擡手敲門。
“燕一枝?”白衣修士将他上下打量,而後笃定道。
“你是?”
白衣修士笑笑:“岑淵。”
他的目光越過燕一枝看向屋裡,連青臉上的慌亂和床上昏迷不醒的岑逐雲皆映入他眼中。
轉念之間岑淵便懂了,他歎道:“看來我還是來遲了。”
三人來不及叙舊,連青直奔主題:“小雲姐到底怎麼了?”
岑淵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道:“半個多月前,阿雲給我來了一封信,讓我去宗内藏書閣再調查一下有關陰陽雙石的事情。之前我查閱過一次,主要是有關如何使用陰陽雙石,你們現在應該也知道,陰陽雙石的确能夠清除人體内的祟氣,但你們不知道的是,使用陰陽雙石之人,很有可能靈台崩壞。”
查到這件事後,他便立刻趕來,就怕來遲一步岑逐雲會出事,隻是沒想到他早就遲了,想必她當初給他寫信的時候就已經有所預感,否則也不會寫下那封信。
連青怔怔地看着那封字迹無比熟悉的信。
所以,小雲姐是為了救她才會靈台崩壞。
沒有靈台就無法修煉,岑逐雲曾是一名極有天賦的木屬性修士,差一點就能進入太極境,如今卻因為連青而修為全失,很快還會被迫變回一個普通人,甚至随時可能被邪祟侵蝕。
岑淵以為她會大哭,會崩潰。
但令他意外的是,眼前這個似乎已經長大的小姑娘隻是輕輕吸了口氣,便冷靜地站起來問他:“你是不是知道救小雲姐的辦法?”
岑淵停頓片刻,道:“我的确知道一個辦法,隻不過很危險,極大可能會喪命。”
連青眼神沒有任何變化,語氣平靜地大放厥詞:“我必是天選之人,天選之人絕不會輕易死掉。”
燕一枝原本還有些擔心她的情緒,聽她如此發言,頓時放心地笑了起來,單手搭在她肩上,微微揚眉,同樣大放厥詞道:“小爺也算是萬中挑一的天才,天選之人和天才的組合,再難的事又算什麼?”
岑淵看着面前這倆人如此猖狂的模樣,心情頗為複雜,拯救世界的希望真的在這些孩子身上嗎?
他的目光掃過岑逐雲蒼白的臉,知道她若是醒來後得知他說了這些話定會生氣,但眼下已經沒别的辦法了。
“兩百年前,四道裂縫降臨五方洲,衆人隻知邪祟皆出自裂縫,卻不知随着裂縫一同降世的還有一樣天地至寶,名為五行靈玉。”岑淵豎起一根食指,道,“每道天地裂縫中都蘊養着一枚靈玉,東洲群魍山那道裂縫中的靈玉,便是木屬性。”
“但你們也該知道,一隻一級邪祟已經極為危險,而天地裂縫中至少有百隻。”岑淵将所有危險一一告知,“兩百年來不是沒有人進過裂縫尋靈玉,但能活着出來的寥寥無幾,更沒人能活着将靈玉帶出來。”
連青和燕一枝默契地看向對方,須臾,并肩站起,無畏地笑了,眼底閃着一脈相承的狂妄。
“以前沒有,是因為我們沒去。”
“等着吧,我們定會活着将靈玉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