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垚滿意地扯了扯喻舟舟脖上的鎖鍊,銀質的鍊條嘩嘩作響,傅垚的唇幾乎貼在喻舟舟發燙的耳根,“你說的,這次可不準再掙紮了。”
“舟舟乖乖。”
喻舟舟有些無措,又有些膽怯。
他被傅垚牽着,一步一步走向地下室,那裡正亮着白慘慘的幽光。
來到地下室門口時,喻舟舟突然小聲開口,“阿垚,你能不能給我一點點錢啊?”
傅垚挑眉。
喻舟舟的貪财并不在他的意料之外,畢竟他有那樣嗜财如命的舅舅,自己又能好到哪裡去?
雖然腦子不好,但骨子裡都是一樣的貪婪。
不過,他傅垚最不缺的,就是錢。
傅垚懶得多問,随口說道,“好啊,我給你錢,這樣吧,以後你每去地下室做一次實驗,我就給你一萬塊錢,夠不夠?”
“夠了!謝謝你!”
喻舟舟認真點頭,他看了眼地下室那張碩大無比的手術床,緩緩躺了上去,手腕被皮質的束縛帶扣緊,喻舟舟喃喃細語,“這次,不會…不會再亂動了。”
然而,針頭刺入靜脈的一刹,喻舟舟還是怕得瞳孔驟縮,麻痹感如同潮水一般從指尖漫上,他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口舌裡滿是濃重的鐵鏽味。
“可以嘗試電擊了。對,上調電壓,用甯康新研發的腦機芯片加強神經反射!”
“有效果了!大腦前額葉皮質區激活程度達到了60%!”
傅垚緊盯着屏幕上跳動的腦電波數據,嘴角越揚越高。
而與此同時,手術床上的喻舟舟卻像是一條脫水的魚,猛然弓起身體,嘴角溢出星星點點的血沫。
正在觀測喻舟舟的助手看到這個情況,擔憂地勸道,“今天到此為止吧?他的血氧和心率一直在下降,再繼續下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傅垚充耳不聞,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新技術一旦成功上市,将會造福大衆,屆時,甯康也會一躍成為全球最頂尖的企業…更何況,為了研發這個芯片,我已經投了大半身家進去…”
傅垚目光發滞,“不能停止!繼續,繼續,再加一次電擊!”
喻舟舟臉色慘白地仰躺在手術床上,束縛帶深勒緊腕骨,四肢卻仍不受控制地輕微抽搐。
薄薄的眼皮顫動不止,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仿佛被困在某個過去的夢境之中。
“媽媽,不要抛棄舟舟,舟舟乖乖…嗚嗚…”
“大哥哥,舟舟會好好活下去的,你也要好好活下去!看煙花!煙花!”
“舅舅别打了!别打了!舟舟好痛!”
他無助地張開唇瓣,吐出些含混不清的短字。
正當傅垚打開控制器準備加大電擊時,助手卻“啪”地一下關上了電源。
“對不起,傅先生交代,必須要保證他的安全。”
*
10月15日,下午。
窗外的雨下得又急又密,夾雜着雷鳴的悶響,綿綿不絕。
喻舟舟趴在地闆,他捧着手機,笨拙地又數了一遍賬戶裡的錢,将錢分成兩半,一半轉給了秦正豐,一半轉給了上次去音樂店時加上的店員小姐,祁言。
“剩下的錢,我會盡快補上的,麻煩你了。”
喻舟舟發完語音條,眼睛瞥到傅垚的對話框,又是一疼。
傅垚從不會主動給他發消息和打電話,喻舟舟找他,他也隻當做看不見,冷冰冰的對話框裡,隻有一個突兀的轉賬,顯示已領取。
“舟舟。”
門外傳來了傅燎意的聲音。
喻舟舟一個激靈,飛快地爬起來打開房門。
傅燎意拄着拐杖,風塵仆仆地站在走廊中。
他肩頭的外套濕了一大片,很顯然是冒雨趕回來的。
“先生!”
喻舟舟的眼眶瞬間紅了,蓄滿了淚水。
他狀況很不好,露-出的手臂上紮滿了青青紫紫的針孔,十分刺眼。
傅燎意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傅垚短時間用喻舟舟做了三次實驗。
傅燎意的目光沉了沉。
“你去哪裡了?”
喻舟舟吸着鼻子,聲音裡明顯有哭腔,“你不是,搬過來住了嗎?為什麼又走了這麼多天…”
傅燎意在的時候,傅垚不會領他去地下室做實驗,這似乎已經成為了這叔侄倆共同達成的默契。
“去外地開會,這兩天下雨,航班延誤了。”
傅燎意想到在機場偶遇後糾纏了他近半個小時的柯倉,眼底的厭惡感一閃而過,對上乖軟靠近他的喻舟舟,神情又不自覺地溫和下來。
傅燎意脫下外套,薄薄的襯衫包裹着勁瘦的皮膚,他沒忍住,揉了揉喻舟舟毛茸茸的腦袋,順滑的發絲從指尖纏過,手感竟意外的好,傅燎意幹脆擡起喻舟舟的手,盯着上頭的紅痕針孔,輕聲問,“是不是傅垚又欺負你了?”
“沒有!阿垚是好人!”
喻舟舟生怕傅燎意不信,沖傅燎意大聲說道。
可他的底氣倏忽間不知為何又低落了下去。
喻舟舟扭捏着,猶豫着,想了好久,才悶聲說,“先生,阿垚是不是不喜歡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