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藍趔趄地在漆黑的走廊裡奔走。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但他從沒想到這個進程會如此之快。兩周前出現征兆時他隻是當成普通的黑熱搜處理。黑肉搜,他這幾年見多了,那些下面不入流的小公司最喜歡做這些事了。
他從來都不怕自己做的事情敗露。每一個知情者都有必要 的理由為他保密,而他行事又算謹慎,從來都不會觸碰上面那些大人物的利益,因此一路爬上來還算順利。
才華。這是個極難定義的東西,但至少在初入圈子的時候他覺得自己還算擁有這東西,他幫身邊的隊友寫曲子,寫詞,幫他們通宵趕制作,将成品送到他們手中。
本以為這會是個雙赢的結果,沒想到發行的那天版權上根本找不到他的名字。
這樣的事情出現了一次,他生氣又失落,然後便出現了第二次,第三次。
靠着選秀裡積攢下來的零星人氣,他獲得了那個極為古怪的變異。他能摸到人的腦子,思想,甚至是情緒。
于是那一天,他悄悄觸摸了那個搶走他曲子的家夥到底腦子,意外地發現那人竟然暈了過去,醒來之後竟然像傻了一樣不會說話了。
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擁有的是多麼可怕的一種能力。
他本應該爬到更高的位置。阿藍混亂的腦子裡冒出一絲遺憾,現在的他還有些人微言輕,隻有爬到最高的那些位置,他才能把自己最優秀的那些作品發行出來,真正得到大家的認可,奪回自己曾經被剝奪的那些作品......
對,沒錯,我的作品......阿藍想得頭腦發熱,我的作品——
等等,我的作品到底是什麼來着?
阿藍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緩慢地望向自己的身體,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沉默的面孔。
“是我的作品!小偷!”沉默的面孔在他的身體裡呼喊着。
對啊。那是他們的作品。他自己的作品呢?去哪兒了?
阿藍感到一陣心慌,突然發現,有個人似乎正站在他面前。
那是個長相俊秀的高瘦男人,他穿着修身的正裝,帶着複古的金邊眼鏡,看起來嚴肅又冷淡。
然而,他嘴角的微笑破壞了那份肅穆感。
“你是……那個人......那個情報販子......我知道你,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處理一些事情。”男人微笑着說道。
“我現在有急事,請你讓開。”阿藍用自己臉上的那張嘴說話。
“很抱歉,阿藍先生,您就是我處理的對象。”男人遺憾地說道,“誰讓我手上的實驗對象不小心和您有了交集呢,為了給他收拾爛攤子,也為了我們的計劃能夠繼續良好地進行下去,我不得不對您進行一些處理。”
什麼意思?阿藍混沌的腦子裡冒出了疑問。
啪叽。一個古怪的聲音響起,阿藍往前一看,突然控制不住張大了眼睛和嘴巴,嘴裡發出意味不明的驚恐嚎叫——
他眼前的男人,半邊□□突然塌陷,就像加熱的冰雪般緩緩融化,變成了大團閃耀着璀璨輝光的流體。那流體裡面流淌着無窮無盡的知識和信息,即使偷偷一瞥都讓人感到眩暈和狂躁。
“你是......什麼怪物?你,是什麼,東西?”
阿藍勉強閉上了眼睛,然而過高的眼壓促使鮮血從他的眼角一點點地淌下,他跌落在地上,無措地呼喊着:
“不!你不可以殺人的,我們無法使用能力殺人!這是不成文的規定!你不可以,你不可以......”
“我知道,不能使用變異的能力直接或間接殺人,違反者會受到‘他’的懲罰。”
男人無奈地推了下眼睛:“但我又不是你們圈子裡的人。
“我隻是我實驗對象身邊一個卑微的助理,老闆手下最勤勞最辛苦的員工而已。”
已經接近崩潰的阿藍愣在了那裡。
隻剩下一半人形的男人對着阿藍禮貌地一笑,半個失去形狀的身體輕微地閃爍了一下。于是,那些知識和信息磅礴地湧入了阿藍的大腦,緩慢而堅定地撕裂了他的神志。
撕開無數人腦的阿藍,終于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被撕開大腦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