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野同學,請為大家演示一下那天的鬼道。”鬼道課老師笑眯眯地點了她的名。
陸荨心裡“咯噔”一聲。完蛋,演技太好也是種罪過。她硬着頭皮站在訓練場中央,像隻被圍觀表演的猴子:“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掌心“噗”地冒出一簇小火苗,顫顫巍巍的像快要被人踩滅的蠟燭。圍觀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猛笑。
“就這?也能轟飛虛?”
“怕不是用擀面杖打跑的吧?”
陸荨盯着自己冒煙的掌心欲哭無淚。果然,沒有阿文這個人形靈壓增幅器在場,她的演技當場穿幫。陸荨尴尬得腳趾準備摳一幅真央地圖,教師席上突然傳來清脆的掌聲。
“舍棄詠唱還能發動三十号以上破道,千野同學的鬼道天賦令人驚喜。”白發如雪的青年緩步走來,聲音溫潤得像未打磨的美玉。
全場頓時安靜如雞。陸荨擡頭,白色的隊長羽織在風中輕晃,他身後的“十三”的番隊标識在陽光下泛着柔光。
十三番隊隊長,浮竹十四郎,一位活在社畜夢想中的男人。常年請病假卻能穩坐隊長之位,活都甩給副隊卻備受愛戴,連咳嗽都能咳出破碎氛圍感的屍魂界界一代摸魚宗師。
陸荨望着他蒼白卻溫和的微笑,病弱但從容的氣場,分明是把帶薪病假修煉成靈魂刻印的終極形态。目光飄向浮竹身後,果然,志波海燕那張挂着巨大黑眼圈的臉,活像被迫加班工作不分份内分外一個人包圓的社畜怨念實體。
“隊長過獎了……”陸荨幹笑着鞠躬,心裡直呼偶像,你的生活我的夢!
“嘛,不用這麼拘謹。”浮竹十四郎擺手的動作像拂過青草的春風,眼角笑紋裡浸滿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她莫名想起了前世圖書館裡那些曬飽了太陽的舊書,溫暖、幹燥,帶着令人安心的,時光沉澱的妥帖感。
同樣是笑,和市丸銀那種狐狸似的假笑完全不同,那家夥的笑容永遠像淬了毒的蜜糖,刻意得讓人頭皮發麻。但浮竹十四郎,他簡直不像是屍魂界能長出來的溫良品種。
“去年就想來見見大家了……”浮竹咳嗽時白發往前滑落幾縷,被他順手挽在耳後,“沒想到今天能看到這麼精彩的鬼道演示。”
那雙溫潤的眼睛看向陸荨,她瞬間理解了為什麼浮竹隊長明明不幹活人氣卻在靜靈庭居高不下。被這樣的目光注視着,任誰都會錯覺自己是特别的吧。
直到小黑屋的門“啪”的一聲在身後合攏。
明明上一秒還在誇她可能是鬼道天才的人,下一秒就把她單獨留堂,陸荨感慨果然能當領導多少都會點川劇變臉技術。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浮竹的嗓音像浸了藥的棉紗,帶着陳舊的病氣,“有些事我想單獨向你了解。”他話語溫和,但那雙眼睛簡直在說我連你昨晚吃了幾個飯團都清楚。
“千野同學,那天晚上你看到的虛群有沒有什麼……令人在意的地方?”
陸荨的腦袋宕機了半秒。
她能說什麼?難道要彙報“報告隊長,我隻負責邊緣OB,到場的時候虛群已經領盒飯了,但是功勞我包領了!”
“應該是普通的大虛……”她幹巴巴地回答,努力回憶教科書的插圖和戰場的細節,“雖然長得和一般的基利安不太像,但确實是大虛的樣子。”美的美得千篇一律,醜的醜得千奇百怪,顔值定律在虛群身上也通用。
尤其是某隻虛徹底消散前,眼神清澈得像是終于得到解脫,忙着趕到下一個場子當NPC。那抹臨了的欣慰微笑太過像“人”,看得陸荨瘆得慌。
浮竹的白發在昏暗裡泛着冷冽的光,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最終隻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嘛——沒事了。”他伸手安撫地揉她的頭發,陸荨感受到這位号稱病弱隊長的掌心仍有常年握刀留下的厚繭。輕柔,溫暖,但終究是拿慣斬魄刀的手。
“咳咳……有空可以來十三番隊喝茶。”浮竹十四郎的客套話被咳嗽聲撕得七零八落。直到那襲白色羽織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陸荨才驚覺掌心傳來刺痛,指甲不知何時已在掌心壓出深紅印記。
哪怕對方刻意收斂靈壓,但那種仿佛被深海巨獸凝視的窒息感還是讓菜鳥死神預備役的後背沁出冷汗。陸荨盯着掌心紅痕,陡然想起真央教科書上那句冠冕堂皇的十三番隊親如一家,此刻簡直比隔壁部門領導突然關心你們團隊動向更虛僞。
十三番隊打聽五番隊,這是要搶KPI還是搞派系鬥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