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觥籌交錯的婚禮現場，隻剩玄關堆滿賀禮，還是看在“朽木”這個姓氏的面上。一頁紙寫不完的賓客名單，席間空蕩得能聽見櫻花落下的回音，婚儀布置簡陋得不像貴族應有的排場。朽木白哉少爺估計生平第一次嘗到了被自家人霸淩的滋味。

還未死心的鐵血毒唯香織硬拉着陸荨參加婚儀，誓要親眼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女子才能摘下她心中唯一的高嶺之花。

“真是胡鬧。”香織手裡的折扇幾乎要捏出裂痕。淺杏色羽織下擺沾着不知是露水還是淚水的痕迹，精心描繪的眼角绯紅一片，“他們怎麼敢這樣怠慢白哉大人……”

她的眼睛轉向新娘無名指上的朽木家傳戒指，那本該是能換來貴族支持的政治籌碼，如今卻戴在個連和歌都背不完整的流魂街丫頭手上。

“嘗嘗看？”陸荨把雕着椿花的糕點杵到香織鼻尖，自己嘴裡還叼着半塊，“至少廚師的水平還在線，聽說還用了現世進口的奶油呢。”她理解香織“偶像結婚了，新娘不是她”的憂傷，但參加婚宴誰還管煽情，顯然是吃席更重要。

“我沒有胃口。”香織的淚珠砸在扇面上。堂堂朽木家嫡系少爺的婚儀竟如此單薄，她止不住落淚，為自己受傷的心也為自己受怠慢的偶像。

陸荨瞥了眼孤零零的主婚席。朽木銀鈴隊長端坐如松，身後六番隊的副隊長正拼命對她們使眼色，暗示她們這幾個僅剩的賓客趕緊搞氣氛，顯然這場婚禮的冷清程度已經超出了預期。

“其實新人樂意就好啦。”她咽下糕點掰着手指頭數：“看開點嘛，最想嫁的NO1.結婚了，榜單上不是還有市丸銀、藍染惣右介……靜靈廷最不缺的就是帥哥啊！”

“那怎麼能相提并論！”香織的毒唯屬性仍然沒有被完全澆滅，“這是白哉少爺啊……”

朽木绯真穿着白無垢走過庭院，枯山水裡的白沙發出簌簌的聲響。陸荨發現這位新娘除了戒指沒有戴任何首飾，不論是朽木家的傳家寶、貴族新娘必備的珊瑚發钗一樣都沒出現。

而站在神龛前的朽木白哉，嘴角揚起的弧度讓陸荨差點認不出來。那個永遠冷若冰霜的貴公子，此刻眼裡的溫柔幾乎能融化整個世界。

望着交換酒盞的新人，陸荨暗歎這場婚禮簡直是對貴族規則的公開處刑。沒有政治聯姻，沒有利益交換，隻有兩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緊扣的十指。

電影裡早就說了，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對，哪輪得到你們這些妖魔鬼怪反對？現在老實了吧。

陸荨輕拍着香織顫抖的肩背，正打算搬出“分手就分手，下個更溫柔”的名人語錄來安慰她，卻瞥見绯真袖口下若隐若現的舊傷痕。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迹像褪色的刺青，無聲訴說着流魂街的風霜。

她重新換上更委婉的說辭：“我知道你憧憬他，但他是自由的。”無論在哪裡，失戀毒雞湯文學永不過時。陸荨忙着安慰止不住抽泣的香織，卻沒注意到前方朽木白哉直直看向她的深邃眼神。

新人敬酒的腳步聲漸近。绯真白無垢的袖擺掠過草尖，停留在她們座位面前。

“千野小姐，花園小姐，謝謝你們前來見證。” 绯真端來的琉璃盞映着櫻花的顔色，而她身後半步的朽木白哉正擡手為她拂去肩頭飄落的八重櫻。

陸荨瞳孔劇烈地震。近點看更是炸裂啊，這溫柔神色跟瞪她時看草履蟲似的輕蔑難以想象是同一個人。

香織的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行禮時卻揚起無可挑剔的笑容：“朽木少爺、夫人，恭祝二位百年同心。”嗓音清亮得仿佛剛才的嗚咽隻是幻覺，貴族淑女的修養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緻。

“新婚快樂，要幸福啊。”陸荨的祝福簡短得像在交作業，眼神不自覺地飄向後方的自助餐台。

關于這位突然出現的绯真夫人，八卦小報已經幾乎翻查得底朝天，竊竊私語中總繞不開三個字：活不久。

陸荨望着朽木家高聳的白牆，忽然想起真央靈術院生物課上見過的實驗蝶。那些被摘去半邊翅膀的蝴蝶在标本箱裡撲騰的樣子，是不是像極了绯真夫人挽着朽木白哉手臂舉行儀式的姿态，美得驚心動魄，又脆弱得讓人屏息。

“把病秧子嫁進規矩比城牆還厚的貴族家。”陸荨忿忿地踢飛一顆石子，“這跟把殘翅蝴蝶釘進金絲籠有什麼區别？”

“哎呀呀～”熟悉的甜膩嗓音從身後飄來，“小荨什麼時候開始研究蝴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