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大家逢場做戲意思意思得了,沒想到對方連表面功夫都不做,罵人還忒難聽。是可忍孰不可忍,陸荨決定先來個殺雞儆猴。
她深吸一口氣,嘴角綻開一個純真無邪的笑容:“三席閣下說得太對了!”聲音像鄰家女孩般溫良無害,“我确實是流魂街出身的蟲子,論身份地位,在座各位随便哪位都比我高貴。”
她緩步向前,中央四十六室專屬的素白長袍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襯得她整個人氣勢冷冽了起來:“但請問,高貴如您,是否就能淩駕于靜靈廷法規之上?尊貴如您,是否就能蔑視中央四十六室的威嚴?”
三席臉色驟變:“我何時……”
陸荨猛地打斷,絲毫不給對方辯解的機會:“若在私下,您就是啐我一口、踹我一腳,我絕無怨言。但今日——”
她猛地抖開一份密卷,鑰匙天平與荊棘,中央四十六室的專屬紋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她刻意提高了聲調,清亮的聲音在整個隊舍回蕩:“我代表的是屍魂界最高行政和司法機構——中央四十六室,還請閣下,擺、正、位、置!”
陸荨特意用上了電影台詞級别的抑揚頓挫,每個音節擲地有聲,給她增添不少氣場。再加上那些義正辭嚴的台詞,一時間場内寂靜,那位三席的臉色由紅轉青,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卻終究沒敢再出聲。
始終冷眼旁觀的朽木白哉,此刻終于微微睜開了眼睛。
“夠了。”冷冽的聲線劃破沉默,朽木白哉面無表情地上前,修長的手指徑直抽走陸荨手中的密卷:“可以開始了嗎?”
陸荨嘴角抽了抽。明明是自己手下先發瘋咬人,這位貴族典範倒像是個不相幹的局外人,擺出一副“雨我無瓜”的高冷姿态。
陸荨強迫自己保持得體的微笑,進行宣誓流程:“根據中央四十六室第——”
“直接說重點。”朽木白哉毫不留情地截斷她的話。
好啊,陸荨在心底狂罵。她才開口就被連嗆兩次,這些貴族死神是打定主意要給她難堪?
也好,她正愁沒理由跳過那些冗長的官樣文章,幹脆利落地甩手:“那就請朽木隊長宣誓吧。”
朽木白哉垂眸看着密卷,語速平穩得近乎機械:“心奉律法,刀斬虛妄……承護廷之責,遵司法裁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隊舍内回蕩,本該莊重的誓詞被念得如瑣碎公文般枯燥無味。
陸荨确信,朽木白哉就是故意用這種最标準的、找不出錯處的方式表達他對這場宣誓遊戲的最大蔑視。
終于,漫長的折磨結束。全場安靜如雞,等待監誓官的最後陳詞。
陸荨眼睛一亮。終于輪到她表演了?剛剛放任下屬給她難堪,還打斷她的話,現在可就别怪她報複了。
“心奉律法?真是諷刺呢。”陸荨唇角勾起一抹與她人畜無害模樣不相符的冷笑,“六番隊素來标榜恪守規則,怎麼隊長不發話,隊員倒先來刁難奉命行事的監誓官?”
她刻意頓了頓,目光如刀鋒般一一掃過在場衆人:“朽木隊長,我實在分不清究竟是您不懂何為‘心奉律法’,還是您的部下們……根本不屑遵守?”
這話像砸進平靜水面的巨石,一石激起千層浪。銀銀次郎副隊長張了張嘴,卻在瞥見自家隊長陰沉的面色後,硬生生把辯解咽了回去。
“千野閣下。”朽木白哉終于開口,聲音比方才更加冰冷,“你是在質疑六番隊的忠誠?”
陸荨毫不退縮地迎上他的目光,比眼神殺?黑眸對黑眸,誰怕誰!
“我隻是在确認,這場宣誓究竟是走個過場,還是誠心實意。”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那位三席,“畢竟,六番隊的隊員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又談何‘心奉律法’?”
“千野閣下!”雀部副隊長急忙打圓場,眼中滿是震驚。他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溫順的小姑娘竟敢如此強硬,“這隻是個别隊員的失禮……”
“失禮?”陸荨笑了,目光如炬地直視朽木白哉,“我怎麼看着像是心照不宣吧?”
空氣突然變得黏稠起來。朽木白哉周身靈壓暴漲,如強風如山嶽般向陸荨壓來。她隻覺得呼吸一窒,四肢不受控制地發顫,斬魄刀『天書靈文』在她腰間震顫嗡鳴。
這是要用靈壓讓她跪地求饒?說不過就要動手,放靈壓強權壓人,這男人也太屑了。
陸荨頑強地運轉全身靈力,硬是頂着這股威壓昂頭:“您大可以現在就殺了我。”
賭的就是這位貴族典範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動手。
她現在代表的可是中央四十六室,要是真在監誓過程出事,那可是直接打臉整個中央四十六室。更何況雀部副隊長那雙銳利的眼睛正緊盯着這一切,她這條小命目前穩穩地很安全。
空氣仿佛凝固了數秒。
劍拔弩張之際,朽木白哉突然收回靈壓,冷冰冰地丢下一句:“我無須自證。”說罷轉身離開,脖子上的銀白風化紗在空中甩出優雅弧線。
“千野閣下!”銀銀次郎一個箭步上前,及時扶住搖搖欲墜的陸荨。這位副隊長臉上挂着歉意的笑容:“您沒事吧?今天的事六番隊定會登門緻歉,給您一個交代。”
陸荨急促地喘息着,感覺心髒還在隐隐作痛。朽木白哉那暴漲的靈壓簡直要把她五髒六腑都碾碎。
“您出身流魂街卻能高居榜首考入中央四十六室,朽木隊長其實很欣賞您的才華呢。”銀銀次郎繼續打着圓場,語氣真誠得讓人火大。
陸荨氣得差點笑出聲。這算什麼?先是縱容下屬刁難,再用靈壓威懾,現在又說欣賞?
她像是陷入某種規則怪談,每次朽木白哉讓她吃癟,都有人跑出來當和事佬說“其實我們很欣賞你”。
這種欣賞拜托有多遠滾多遠,她實在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