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2年
列車滾滾而來,碾過黑白暗沉着水色的街道,灰塵紛撒,與此同時鐘聲回蕩。
十年之後,在一片迷茫當中,科瑞再次看見了那條紅線。
啪,朦胧燈光随着路燈打開轟然而下,科瑞略微顫抖,從包裡拿出一個本子。他開始記錄。
一名金發男子手裡拿着紅線,步履倉促。
隐約可以看見嫩白的肌膚,緊皺雙眉,燈光下五官的輪廓覆蓋半張臉,拉長至喉結。
盡管緊身馬甲顔色低調還是可以一眼就看出其價值的不菲。身後跟着兩三人。
“目标離開歌劇院,傍晚8:30。”
泛黃牛皮紙因為他用力的翻頁顯得很脆弱。四周人群的聲音猶如潮水般湧回到他空寂的大腦。
金發男子走進兩房之間的夾巷,擡頭明月高懸其上,猶如被街道扼喉,小巷四周貼着廣告。
“聖烈班教堂,傍晚9:00,勞工可前來領取,分食聖主徒的肉以代替面包”。
廣告下面是披着熊皮的人,亨利嗤笑。
他回眸将眼神定在科瑞的身上,微眯雙眼,穿梭的人群将遙遠的注視打散。
片刻後,他審視着手中的紅線,攥的很緊。
血肉由此向下生長,将他釘在原地。
跟随在一旁的人不合時宜的說到,“亨利,是該走了,去下一個地點”雙眼低沉,帶着謙恭。
“閉嘴”亨利沉思許久,心有不甘的準備離開。
此時,迎面走來一個牧師,聲音沉溺于剛才的寂靜,來者低沉着頭,盯着腳尖,豎直朝他走來,亨利不得不側肩避讓。
夾巷中陰影掩埋了牧師的整張臉,隻留下嫣紅嘴唇。
随從不經意間瞥見,疑惑之餘心裡暗罵自己冒出這種對耶和華大不敬的念頭——牧師是女人,走出小巷。牧師朝往歌劇院的後門走去。
科瑞依舊站在原地,他又一次掏出本子并前後翻頁,對着上面的時間反複确定。
在看着兩旁的街道過了很久之後,他沒有按照既定的道路回去和幫派的人交接,徑直走向歌劇院。
街道上三四妓女已經出來招攬客戶,她們手中的煙蒂飄出絲絲霧氣被黑夜按壓下來,蕭索沉寂,尖銳細膩的聲音劃過長空。
科瑞熟悉翻過隔牆,雙手一撐輕巧而過。
大衣留下翩跹的弧度,襯衫略有松垮。朱紅的大門前有一兩乞丐。昏黃之下,乞丐撲向科瑞抓住他的褲腳,請求施舍。
他沉默片刻低頭看着滿是油污的人,緩慢下蹲和那人四目相對,背光下他看不清,但從兜裡拿出香煙送入他的嘴裡,啪嗒,火光下,他看見疲憊的雙眼。
時代給許多人雕刻了貧窮醜陋,除了掌管上帝名号之人。
乞丐欣喜若狂,他抽出腳,在門口一頓,微微撇頭贖罪券露出猙獰面貌,沒有留戀,他走進門。
僅是一牆之隔,奢靡味便鋪面而至。
他無暇顧及那麼多,疾步走過布滿天使畫像的走廊。
鮮花沒有阻擋他的去路,隻是在兩旁行着注視禮。
他一間又一間的去查看,此時正逢歌劇開場極少數有人留在劇院後台。
不免有驚呼,盡管如此,還是惹得大多數俏麗女郎的媚眼,嚴厲卻讓人想要臣服的紳士面孔帶笑緻歉。
棕灰雙眸含水被眉壓下,深嵌在略有雀斑的淩厲面孔上,恍惚以為又是某個不知名浪子前來尋歡。
科瑞再次打開門,依舊無人。
桌上放着《塵奴運動》,牽引他走進這間房,與尋常房間無異。
他再次環顧四周,在原地站定。就在準備離開之際,門口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熟悉的腳步聲,科瑞瞬時清明,躲進靠旁櫃子當中。
兩人下一刻就開門而來,是亨利和另一名男人。
背對着科瑞,科瑞隻看見他穿着歌劇服,利落的金發,優雅的呢絨金白上衣和西褲,能看出薄細的腰線。
正對着男人的是歌劇化妝間的一面鏡子,鏡子上有許多痕迹帶着指印和擦拭痕迹,折射着迷蒙的光線。
“我誠摯的向你道歉,确實,我的方法過激了”
亨利直盯着面前的人想要伸手去行吻手禮,科瑞從縫隙種越過層層衣裙,看見背對男子略顯僵直的脊背。
“滾。”
矜貴的聲音,在亨利彎腰要牽其手時,男子身體微微側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