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裡全是玫瑰,塔列納湊的很近,上面的露水幾乎就與睫毛相銜。
她卻一朵玫瑰也沒有看見,頹唐猶如交錯的灰白網格,覆蓋從前她眼裡的光輝。
塔列納放棄了,她轉身走出這片甯靜而又遼闊的莊園,并下定決心不再和這樣的繁華靜谧擁抱。
在塔列納走出花園的時候,霍伯恩就這樣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的背影,塔列納仿佛感受到什麼,隻是僵硬的頓了頓。
素白衣裙在一片豔麗中格外紮眼,陰雨天的風把她和玫瑰纏繞在一起,帶着肅穆和悲怆。
她走了,沒有回頭。霍伯恩調查了當天醫院的事,他知道雖然看似平常的生活實際上滿目瘡痍。
霍伯恩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因為令她痛苦不已的生活是自己造成的,他責怪自己的疏忽。
懷勒迷上軍事,想要尋問爸爸要之前的書籍,他對于霍伯恩有一種狂熱的崇敬。
“爸爸,我想要上次的那本書”。他拘謹的站在門口,後者點了點頭。霍伯恩看着窗外愣了一會兒,走到書架面前,将封面鎏金的書抽出來,書名赫然寫着《小型制式武器的材料銜接》。
雖然塔列納的腳步聲幾不可察,但霍伯恩還是感受到她在朝這邊走來,他死死盯着門口,直到她悄然而至。懷勒看見媽媽,
喜悅的神情頓時收斂,擁抱過後他自覺地走出去,手上還有媽媽的馨香,他看着媽媽,像風中的雲,仿佛随時會飄散而去。
門被懷勒關上,霍伯恩上前急促的吻了她冰冷的唇,塔列納被迫回應,片刻後高大的身軀微微彎曲,依偎着她的肩膀。
塔列納施舍般撫摸他的後頸,他又直起身來,恢複高貴的樣子但又俯身渴望得到更多。
“塔列納”,霍伯恩像是在确定什麼。
塔列納熟悉的用手撫摸他的脖頸,好似馴獸者。
霍伯恩沒有回答,房間傳來一陣重物墜地的聲音。塔列納知道懷特可能又在拆家了,示意後轉身離開。
“塔列納,那些事情不值得你憂慮”,塔列納背對着他,面無表情,隻有脊椎支撐着她。
她快步走向房間。厚重的門剛一打開,甜膩的擁抱就裹住她。
“媽媽,懷特在搗亂咯”。她看着散落一地的積木,牽住懷特的手,就往那邊沙發上去。左邊的沙發上有着其他的玩偶。
塔列納的眼睛和懷特的一樣,笑起來的時候就像藍天下的海鷗,視線會一直跟随。
“媽媽,我給布娃娃做了裙子,你覺得好看嗎”懷特乖巧的整理着布娃娃的裙擺,“當然”,沙發後面歪歪扭扭的沙發墊子被摞在一起,懷特跑過去。
爬在地上,似乎想要從下面扒拉出什麼東西,還時不時側目觀察媽媽的反應。他拿出一條裙子,是白色的。
他哒哒的跑回去,笑聲咯吱咯吱的,“媽媽,我想穿你的裙子”。塔列納沉默了,懷特将裙子捧在手裡裙子,拖在地上褶皺帶有灰塵但是異常的潔白,他等待着塔列納回答。
房間四周都閃爍着冰涼的光線,是水晶吊頂,塔列納用目光環視一周。
她沒有擁抱懷特,而是蹲下平視懷特。“懷特,為什麼想要穿裙子呢”,懷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因為很漂亮”。
腦子裡的拒絕聲震得她手指發顫,火焰沒有給她任何的活路。
片刻後塔列納鎮靜下來,看着眼前人緩緩說還是說“可以懷特,但你要答應媽媽,把自己藏好。”面對母親的嚴肅,孩子眼裡透出疑惑的光芒。
“為什麼。”
“沒人喜歡穿裙子的小男孩。”
“可是穿的漂亮就是想讓别人看見诶。”
“懷特,神父不允許。”
“可是,我們每天吃飯禱告前都閉眼默念,耶和華愛衆人,神父是沒有遵照耶和華的話嗎?”
塔列納沉默,隻是用一種及其溫柔而又憂傷的眼神看着懷特。
家中被厚重的小提琴聲穿透,在悠揚的曲調中隻有奏曲人擁有讓歌曲跌宕起伏的權利。
塔列納牽起他的手知道應該是家庭教師來了,母親站在他的面前,懷特能明顯感受到她的壯闊,像一座山那樣立在面前。
他将裙子折疊放進剛才的那堆沙發墊裡面,跟随媽媽一起出去了。
懷勒正在自己的房間裡閱讀書籍,他對這些透露着殘酷和理性的工具着迷,那是一種力量,不因為任何人的指摘而被削弱。
懷特和塔列納從房間門口走過,塔列納将走廊上的窗簾打開,懷勒擡頭,午後的陽光從正對着他房間中的窗子照耀進來,仿佛為兩人鋪上一條光路。
陽光逐漸攀爬上他的書頁。而他往後退了一步,躲進黑暗裡。
塔列納在門口呆滞了一會,牽着懷特走去琴房。
“下午好,夫人。”威爾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來的比平常遲些,剛巧霍伯恩已經出門了,他略有遲疑的向兩人脫帽緻敬。懷特略顯笨拙的回禮,塔列納禮儀性微笑。
十指輕巧的在琴鍵上滑動,琴聲傾瀉而出宛若涓涓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