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等了很久,他靠在沙發上,閉眼聽遠處的鳥鳴。椅子吱呀的聲音将他的思緒搖向天際。恍惚間,諾爾回來了,帶着一股潮濕的味道從暈光中走來。
他手上拎着一個袋子裡面整齊的疊着襯衫,“懷特,你在等我。”懷特悠然從椅子上睜開眼,他從未見到過諾爾這樣,眼裡透着奇異的光,那樣的欣喜。
“當然。”懷特支起身,其實他并不打算告訴諾爾自己被偷拍的事情,兩人格外像家人,但還是有着獨屬于自己的秘密,于是他欲言又止。
諾爾并沒有站着質問呵斥懷特讓開,而是坐上了懷特平常會坐的小木椅。木椅載住諾爾略顯局促的肥胖。
“孩子,我當然願意當你最忠實的聽衆,這就當作你陪伴我這個老頭的回禮。”實際上,懷特欠他的更多。
懷特捏住他胳膊,想要調換位置,後者則輕拍了他。“諾爾,我…做不出選擇。”懷特聲音甕甕的。
“為什麼。”諾爾正對着木屋的窗,遠眺窗外,月色伊人。
懷特沉默,“害怕。”,諾爾用了肯定的語氣接着說,“我慣常使用一種方法,你可以預設一下不做這這件事的結局,最重要的是不做這件事你的心情。”
懷特于是開始設想,他最開始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是帶着憤怒的,想要摧毀,可是又參雜着同情,而且那樣的同情開始無限放大并且讓他感同身受。
他離這個世界那麼近又那麼遠,他不屬于秩序的兩端,他不倫不類。
“我會難過,如果不做這件事。”懷特并不害怕這件事被發現,但是這樣他即将失去一個機會,和福瑞克談話的機會。
“那就去,反正我有錢。”諾爾這樣嬉笑着,“當然,錢簡直就是最好的解藥,尤其是一個瘸腿老頭的錢。”
兩人放聲大笑,懷特又看見了諾爾微黃的牙齒和他的喉道。
科瑞坐在椅子上,眼神不停往門口探去。他的靴子發出摩挲地面的聲音,眉毛持續壓着淩厲的眼睛,顯得整個人周圍充滿了黑氣。
他是第一個到教室的,陸陸續續來的同學都隻稍稍側目看他。
懷特從門口進來,看見科瑞後加快腳步坐在座位上。低頭吐氣,再看就已經是洋溢着溫暖的表情。
“你昨天一直沒有來學校,利亞修女點名批評了你。”懷特看着科瑞,感覺後者像一隻焦躁的獵犬,但是卻用一種十分期待但是又嚴肅的表情看着懷特。
“你喜歡玩偶是嗎。”懷特一愣,心想玩偶?什麼玩偶?誰告訴他的?。科瑞顯然被他這樣迷茫的表情刺激到了
“科瑞你相信我,沒有那個小孩不喜歡這個。”店主列索抹着發蠟,穿着搭扣棕色皮衣,長褲直直塞進馬丁靴裡,雖然襯衫略顯緊繃。
他指向無數木架角落裡的一處,那裡陳列的無數玩偶,各種香水,以及一些不知名鞭子,顯然都是過氣貨,
因為這是一家三無黑心診所實際上倒賣的是火藥,市面上見不到的零件,藥水,器官。隻能說應有盡有,但沒有人會問列索要哄别人開心的東西。
列索在反複推薦過麻醉,廣藿香(延長時間),以及數不清的武器零件後終于确定了一件事情,科瑞是真的要哄人。
于是列索在被逼迫下交出了多年把妹的經驗,翻箱倒櫃找到了想要送出,但沒有送出的不知名十八任前女友的禮物。
“真的會喜歡嗎。”科瑞的臉上總算透露出欣喜。列索點頭點的直打哆嗦。
“真的很喜歡玩偶。”懷特想要努力的安慰這個耷拉耳朵的科瑞,他顯得有些無助,面無表情趴在桌子上。伸手從桌下拿出一個禮物盒。
懷特接過打開裡面是一個黃色的玩偶差不多一個手掌大小,身體是大圓四肢是小圓的,長長的淺棕色耳朵,像蝌蚪一樣的小眼睛透着可愛。
“你送了一個自己給我嗎。”懷特笑得燦爛,科瑞偷瞟着懷特,被抓了個正着。
科瑞緩慢的支起身,看向窗外。“昨天因為有事情就沒來表演,已經和利亞修女說過了。”
懷特點頭,他知道是因為信息交易。把玩偶放回自己的背包夾層,用拉鍊拉上,鼓出一團。
“諾爾想要約你去微林,因為貝利亞的事情。”
貝利亞也是一個塵奴,她不聽諾爾的勸告,從不委曲求全,即使卑躬屈膝也眼睛裡也會有着倔強的反抗,這樣的人總會引起領主的忌憚。
那是一個晚春,貝利亞穿着棉麻長裙,這樣的孤高讓她沒在風中搖晃,她站在田埂上看着被雨水淹沒的稻田,伶仃中她想起遠航的丈夫。
諾爾對她格外的寬恕,那是對尚存火焰的尊重。
但是太頻繁了,科瑞這樣想。“你回去告訴諾爾,讓他告誡貝利亞。”這是完全出于善意的警告,一陣沉默,科瑞緩和了自己的語氣。
“你要知道知道,這樣對貝利亞并不好。”
“科瑞,是應該好好告誡他,不是嗎。”懷特隻是回應并沒有擡頭,科瑞看不清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