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觸到的瘦弱肩膀微微顫抖起來,雲楚沅用手輕拍着他的後背,無聲安撫着。
過了一會,哽咽的聲音從懷裡傳來,“阿姐沒錯,讓你擔憂本就是我的不是。”
雲楚沅哭笑不得地說:“好好好,我們都有錯。楚河,阿姐理解你,隻是我想告訴你一個道理,想要教訓人,不是非要用拳頭。”
“阿姐的意思是?”雲楚河抹了把臉,遲疑地看向她。
雲楚沅意味深長道:“還記得舅母的事嗎?她那般折辱我,我還不是忍了一時,謀後而定。”
“她是我的長輩,天然就壓我一頭,倘若我與她大打出手,有理也變得沒理。有時候示弱不是懼怕的表現,而是以退為進。”雲楚沅提點了兩句。
雲楚河若有所思,阿姐說的不無道理,他動手打人隻會逞一時之快,若是劉家人事後找上門來,阿姐這柔弱的身子哪能扛得住。
“阿姐,是我考慮不周了。”雲楚河慚愧地低下了頭。
雲楚沅揉了揉他的腦袋,叮囑道:“以後不可莽撞行事,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想對付人可以另想他法,不要留下把柄,更不要将自己置于險地。”
雲楚河鄭重地點頭:“阿姐,我記下了,以後對付小人就要用小人的陰招,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雲楚沅噎了一下,尴尬地笑笑,弟弟,幹嘛說的這麼難聽,那是策略!策略好嗎!
此時的雲楚沅還不清楚,在耳濡目染下,她家天真的小弟以後會長成城府頗深的笑面虎,逢人便說,是他阿姐教誨的。
“對了阿姐,還有一事。我想拜阿湯哥為師,他要我先征得你的同意。”雲楚河提起了另一樁事。
雲楚沅頗感意外:“真的?你确定要拜阿湯為師嗎?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阿湯沒有子嗣,以後說不準日後要你養老送終,你要考慮清楚。”
“我想清楚了,阿湯哥對我傾囊相授,他雖是自學的捕撈,可絲毫不遜色于村裡經驗豐富的老手。”
雲楚河并非一時興起,他認真想過了,他們雲家沒有壯男丁,出了事也沒人幫扶,不若認門幹親或拜個師傅,可以當做正兒八經的親戚來往。
外冷内熱、孤身一人的阿湯乃最佳人選,雲楚河也不是成心算計人家,既要拜師,那必然是誠心誠意的,他以後會孝敬師傅的。
“既如此,那便依你,待阿湯為我清理完魚塘後閑下來,我請他來我們家吃頓拜師宴,再請村長一起來做個見證。”
一晃兩日過去。
雲楚沅在竈間忙碌,手上動作不停,今日便是楚河行拜師禮的日子,她在準備豐盛的午膳。
海鮮大雜燴已經上桌,青菜和粉絲打底,鋪上梭子蟹、大蝦、花蛤等海鮮,用蒜蓉、醬油、蚝油、鹽和糖調配靈魂醬汁,一鍋炖煮起來省時省力。
曬幹的蝦皮派上了用處,蝦皮煎豆腐和紫菜蝦皮馄饨是即将登場的重頭戲。
切成厚片的嫩豆腐裹上蛋液,沾滿蝦皮後小火慢煎。
薄薄的馄饨皮包入鮮肉餡,用手輕輕一捏,一隻隻小巧玲珑的馄饨便成型了。
鍋中燒水,下入馄饨,不一會兒,它們便在水中翻騰着漂浮起來。
碗底放入幹紫菜、幹蝦皮、醬油、蚝油、豬油、鹽和蔥花,一勺馄饨湯倒進去,所有調料皆化開,盛上小馄饨,就可以端出去了。
村長和阿湯已經坐在了桌邊,楚河和楚清一個盛飯,一個取碗筷。
“二位久等了,咱們開吃吧。”雲楚沅笑呵呵地招呼着客人動筷。
“楚沅啊,你的手藝是這個。”村長将所有菜嘗了個遍,對着雲楚沅豎起了大拇指。
早聽聞雲楚沅在縣裡賣吃食,可村長也想不到她做得這般好吃,簡單的食材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村長心裡欣慰,楚沅是個有本事的,雲家也算是有出路了。
旁邊的阿湯沒說話,不停下筷的動作倒是能看出他對這頓飯也是很滿意。
午膳過後,雲楚河在村長的見證下給阿湯磕了個響頭,雲楚沅遞上了兩大桶魚蝦和一壺好酒。
他們漁民沒那麼多講究,無需貴重的拜師禮,過得去便可。
“于湯,你和楚河既有這段師徒緣分,那便好生待他,這也算是半個兒子了。”村長語重心長道。
于湯點點頭,将雲楚河扶了起來,難得多說了兩句,“楚河,我會待你視如己出,有困難盡管來找我。”
雲楚沅心裡頭很高興,小弟也算是多了一份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