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亂碼……沈璃的瞳孔驟然收縮!雖然經過了變形和僞裝,但那獨特的編碼結構和幾個關鍵字符的排列組合,與她父親沈從山遺物筆記本裡,某個被反複描摹、卻始終無法破解的神秘符号序列,有着驚人的相似性!燈塔案的迷霧,似乎被這串來自深淵的亂碼,撕開了一道微弱的縫隙!
就在她試圖将亂碼與父親筆記本的照片進行更詳細比對時——
“叮鈴鈴……”
咖啡館入口的風鈴發出一串清脆的碰撞聲。
一個穿着剪裁極其合體、面料考究的深灰色三件套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約莫三十多歲,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苟,面容英俊卻缺乏溫度,像一尊精心雕琢的大理石像。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邊眼鏡,鏡片後的眼神銳利而精準,帶着一種職業性的、毫無感情的審視感。他手裡拿着一個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黑色皮質公文包。
他的目光在咖啡館内掃視一圈,沒有絲毫停頓,徑直朝着沈璃所在的角落位置走來。步伐沉穩,皮鞋踩在木地闆上發出規律而壓迫的輕響。
沈璃瞬間關閉了所有文檔窗口,清除了浏覽記錄,隻留下一個普通的搜索引擎界面。她端起冷掉的咖啡杯,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臉上卻是一片毫無波瀾的平靜,仿佛隻是一個在午後獨自發呆的普通白領。
男人走到她的桌旁,停下腳步。他沒有坐下,隻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他身上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昂貴的木質調古龍水氣味,混合着紙張和墨水的冷冽氣息。
“沈璃律師?”他的聲音和他的外表一樣,帶着一種經過精密打磨的、毫無瑕疵的冷靜和疏離。是陳述句,而非疑問。
沈璃緩緩擡起頭,目光平靜地迎上他鏡片後的審視:“我是。你是?”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出示任何證件。他從西裝内側口袋裡,掏出一張質地異常堅韌、邊緣燙着暗金色細紋的純白色卡片。卡片上沒有名字,沒有頭銜,隻有一個用極細的銀色金屬絲線勾勒出的圖案——一隻展翅的渡鴉,線條簡潔淩厲,與打火機上的刻痕如出一轍!
他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動作極其優雅地将卡片放在沈璃面前的咖啡桌上,正對着她。銀色的渡鴉在白色卡紙上,泛着冰冷的光澤。
“陸先生讓我轉告您,”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咖啡館背景的輕音樂,每一個字都像精心打磨過的冰錐,“好奇心是探索者的明燈,但深淵之下的東西,不是光能照亮的。”他頓了頓,鏡片後的目光如同手術刀般落在沈璃臉上,帶着一種近乎悲憫的警告,“‘渡鴉’飛過的地方,隻留下謎題和骸骨。沈律師,深淵勿窺。”
話音落下,他微微颔首,動作标準得如同設定好的程序,然後轉身,邁着與來時同樣沉穩精确的步伐,離開了咖啡館。風鈴再次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刺目的陽光裡。
咖啡館裡恢複了之前的慵懶氛圍,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隻有桌上那張純白的卡片,和上面那隻冰冷的銀色渡鴉,無聲地散發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沈璃沒有立刻去碰那張卡片。她的目光落在卡片上,又緩緩移向自己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搜索引擎的空白頁面上,倒映着她自己冷冽如刀鋒的眼睛。
她伸出手,指尖沒有觸碰卡片,而是輕輕拂過屏幕上那串如同亂碼的字符。冰冷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深淵勿窺?
她看着倒影中自己的眼睛,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帶着決絕的鋒芒。
不。這深淵,她不僅要去窺探。
她要把那藏在深淵最深處的、叼着藍布片和血淋淋真相的渡鴉,連皮帶骨地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