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等待,如同在刀尖上跳舞。沈璃靠在沙發上,閉着眼,仿佛耗盡了所有力氣,胸口微微起伏。陸沉依舊沉默。安全屋裡隻剩下恒溫系統低沉的嗡鳴。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的天色由鉛灰轉向更深的暮色。
突然!
沈璃一直藏在身側、被身體遮擋的左手手腕内側,傳來一陣極其微弱、隻有皮膚才能感知的規律震動!三短,三長,三短!如同摩爾斯電碼的求救信号“SOS”!
是“夜枭”!信息已收到!比對完成!
沈璃的心髒驟然停止了跳動!她猛地睜開眼!
幾乎是同時,陸沉放在工作台上的私人加密通訊器,也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蜂鳴警報!屏幕瞬間亮起刺目的紅光!
陸沉豁然轉身!那雙深邃的眼睛裡第一次閃過一絲清晰的、帶着驚怒的愕然!他一把抓起通訊器,隻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加密信息,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他猛地擡頭,目光如同淬毒的利箭,死死射向沙發上的沈璃!
“你做了什麼?!”他的聲音如同寒冰碎裂,帶着壓抑不住的狂暴殺意!
沈璃迎着他幾乎要噬人的目光,緩緩地、極其艱難地坐直了身體。被铐住的雙手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她的臉上沒有任何恐懼,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洞悉真相後的冰冷嘲諷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我做了什麼?”她的聲音嘶啞,卻異常清晰,每一個字都像冰珠砸在冰冷的地磚上,“我隻是想看看……看看燈塔案現場,那個唯一被兇手遺漏、沾着唾液的煙頭上……提取到的DNA……”
她故意停頓,看着陸沉眼中翻騰的、越來越濃烈的風暴,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到底……和誰的……匹配上了!”
陸沉的瞳孔,在沈璃說出“匹配”二字的瞬間,驟然縮成了針尖!他握着通訊器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暴起!那眼神裡翻湧的,不再是掌控一切的冰冷,而是被徹底觸犯逆鱗後、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
“你!找!死!”他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身形猛地前傾,帶着一股恐怖的威壓!
“結果出來了,陸沉。”沈璃毫不退縮,甚至向前挺了挺脊背,被铐住的手腕因用力而勒出深痕。她的聲音帶着一種殘酷的平靜,将那個足以颠覆一切的結論,清晰地抛向暴怒邊緣的男人:
“不是你的。”
陸沉前沖的動作猛地僵住!臉上的暴怒瞬間凝固,轉化為一種極度的、近乎空白的錯愕!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答案!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連他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顫抖。
沈璃緊緊盯着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心髒狂跳,卻強迫自己繼續說下去,聲音如同冰冷的刀鋒,剖開最後的僞裝:
“煙頭上的DNA,和你剛才留下的唾液樣本……100%匹配?不!是完全不一緻!排除父子關系外的任何親緣可能!它和你陸沉……沒有半點關系!”
她深吸一口氣,迎着陸沉那雙翻湧着驚濤駭浪、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見”她的眼睛,抛出了那個更緻命的問題:
“但是!它卻和另一個人的生物信息……存在高度關聯性!關聯指向……警局内部最高權限的基因庫檔案!”
沈璃的目光銳利如刀,死死釘在陸沉驟然失血的臉上,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
“那個人……姓陳!”
“陳明!”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死寂的安全屋裡轟然炸響!
陸沉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一種混合着震驚、暴怒和某種被徹底愚弄的冰冷殺意在他眼底瘋狂翻湧!他猛地抓起工作台上一個裝着某種透明試劑的玻璃試管——那似乎是之前進行某種檢測留下的樣本容器——五指驟然收攏!
“咔嚓!!!”
一聲刺耳的脆響!
堅硬的玻璃試管在他掌心被硬生生捏得粉碎!鋒利的碎片瞬間刺破昂貴的皮質手套,深深嵌入皮肉!鮮血混合着透明的試劑,如同詭異的淚滴,順着他緊握的指縫,滴滴答答地砸落在冰冷光潔的黑胡桃木桌面上,綻開一朵朵刺目的紅梅!
“真相比你想象的……”陸沉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浸透着濃重的血腥味和徹骨的寒意,他擡起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指向沈璃,眼神如同看一個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無知而可怖的孩童,
“……要髒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