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乾佑仿佛被芋餅提醒一般,對陳景陽說道:“這些菜都動過了,你下去找掌櫃給永安要幾個菜,順便也點幾個你愛吃。”
等陳景陽離開,田乾佑就迫不及待湊到符歲面前小聲問:“我今日午間去過你府上,他們說你跟阿喬一起出去玩了,怎麼沒見阿喬?”
“她回家了。”外面街鼓都停了,喬真真從不會到宵禁時辰還不回家。
“那就好。我尋着些大食來的小玩意兒,分作兩份,你一份阿喬一份,都已經放在你府上。你幫我把阿喬那份給她。”
“你怎麼不自己給她?”臨海大長公主府離喬府比離九如裡還近些,田乾佑舍近求遠做什麼?
若是能親自給喬真真,田乾佑又何必托符歲:“她現在住在喬府,叔伯兄弟一大家人,何況還有喬相在,我一個外男怎好給她送東西。”
符歲了然地點點頭,想了想又覺事情不對:“你拉我上來就為說這個?”說着鄙夷地橫田乾佑一眼:“我還以為你真是為了請我喝好酒呢。”
田乾佑一噎,立刻換上堅定的眼神并擡高了聲音:“當然是為請你喝酒啦,其他都是次要的。”他拿起隻新杯子放在符歲面前,親自倒滿酒,頗為豪氣地沖符歲嚷道:“随便喝,喝個水飽都行,不夠哥哥再去給你偷。”
符歲懶得理會田乾佑偷偷在稱呼上占便宜,眯着笑眼端起杯子抿一口。一線冰涼從口中滑進喉嚨,口中慢慢泛起醇香甘冽之味,當真是好酒,田乾佑确實不曾騙人。
咽下酒水,符歲下巴沖越山嶺一擡,問:“你把陳景陽支走,怎麼還将他留下了?”
越山嶺小口咬着芋餅,身體斜靠椅背遠離桌子,正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此時被符歲點到,他擡眼看向二人。燈光讓他的眼睛籠在陰影裡,模糊掉一些銳利,嘴角挂着的無奈給他增添幾分柔和。
田乾佑渾不在意,連看都不看越山嶺:“他嘴嚴。”
符歲眼尖地瞧見越山嶺無語地側過頭去歎氣,忙擡手用衣袖掩着臉,笑得肩膀都微微聳動。
沒多會兒陳景陽回來,手裡端着籠金乳酥放在符歲面前:“新點的菜還需會子功夫,這金乳酥也是店中的招牌,郡主嘗嘗。”
符歲已經用過晚飯,不過盛情難卻,便掰一小塊金乳酥慢慢吃。
田乾佑在越山嶺那睡了好幾日,有什麼舊也早叙完了。陳景陽卻是憋了一肚子問題,當着符歲的面又怕言語失禮,幾次欲言又止。他本想改日再問,轉念一想自己有家有室,不像田乾佑一般遊手好閑,下次能相會不知何時,總歸郡主的性格應該不會計較許多,不如今日就問。
這般想着,陳景陽開口問越山嶺邊關和打仗的事。
越山嶺不動聲色地瞄符歲一眼,怕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污了京中貴女的耳朵。卻見符歲一手捏着一角金乳酥,一手端着酒杯正喝得高興,還不時與田乾佑低語幾句,似是無暇顧及此處,這才挑了些無關邊境布防的事與陳景陽探讨。
在場幾人談笑甚歡,見符歲連飲數杯也不曾阻攔,隻當幾杯酒水不打緊。然而他們未料到符歲在狀元樓已經飲過許多,此時幾杯酒下肚,把符歲下午未散的酒意全勾出來。符歲最開始還聽越山嶺和陳景陽聊兵事聽得起勁,甚至往越山嶺處靠了靠好聽得更清楚些,漸漸的符歲反應越來越遲鈍,隻覺得聲音在耳邊繞來繞去卻進不到耳中。
忽然有一隻白嫩小手抓走越山嶺身前的骰子。那一對骰子是店家放在桌上,以備客人賭酒作戲的。越山嶺以為符歲不耐聽男人間的話題才自取骰子玩樂,待看向符歲才發現事情不對。隻見符歲雙眼迷蒙如有霧氣,頰上暈着一層薄薄紅暈,顯然是醉了。
好在符歲酒品似乎不錯,不哭不鬧,安安靜靜坐在那兒擲骰子。另一邊田乾佑也喝不少,說話都開始含糊,想來也不及照看符歲。越山嶺隻好一邊與田、陳二人相聊,一邊分出心留意符歲。
田乾佑喝酒喝得昏頭,瞧見空酒杯就倒酒,也不管是誰的杯子。
符歲酒喝多有些口渴,見杯子滿着,拿起來就往嘴邊送。
越山嶺眼疾手快,伸手蓋在杯上,阻下符歲的動作。
符歲醉得迷迷糊糊,眼瞧着嘴邊多出一隻手,恍惚間意識到是越山嶺。想到上次自己白吹半天冷風連場馬球都沒看到,今日他更是嚣張,竟連水也不許自己喝,符歲借着酒勁兒惡向膽邊生,張口就咬在越山嶺小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