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學期會有一個新同學轉到我們班級,希望大家能夠好好相處。”
初三正式沖刺中考的重要階段,幾乎沒人對老師口中新來的同學有太多的好奇,賀南舟甚至都沒有擡頭。
“大家好,我叫夏至,因為出生在夏至所以我的父母就給我起了這個名。希望能和大家成為好朋友。”
賀南舟擡頭看向仿佛從漫畫裡走出來的男生,握着筆的手不自覺地抖了一下,筆尖拖出了一道痕迹。
少年棕發微卷,在門口的陽光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澤,茶綠色的眼睛配上過分濃密的睫毛,整個人精緻得不像真人。
晚上,賀南舟做完作業,看向了書桌旁的垃圾桶,裡面一本暗紅色的皮面薄冊格外顯眼。他猶疑了會兒,還是撿起薄冊輕輕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在了書桌上。
昨晚整理新買的課外書時意外掉出了這本薄冊,暗紅色的封皮摸上去順滑細膩像是某種動物的皮革,帶着若有若無的涼意。
賀南舟以為是今天在書店新買的某本書的贈品,出于好奇便打開翻看起來,這竟然是一本短篇小說。
小說故事很簡單,而故事的主角名恰好和他同名。
不過,與其說是故事倒不如說更像是角色劇情梗概,語言簡短到連劇本都稱不上,僅用了兩張紙就寫盡了“賀南舟”的所有戲份。
劇情講述在“賀南舟”上初中時有位轉校生出現,轉校生把原本屬于“賀南舟”的所有光環都奪走了。他把轉校生視為宿命般的對手,但他從未赢過,在經曆了一次又一次的打擊後他最終選擇離開海市,從此故事戛然而止。
雖然劇情是圍繞着“賀南舟”來寫的,但似乎那個轉學生才是整個故事的主角。“賀南舟”是誰其實根本不重要,因為劇情除了在涉及到轉學生的内容會用心給“賀南舟”加上一點描寫,剩下的内容簡短到像是在下一個又一個的指令。
“他”隻是用來襯托轉學生的反派工具人罷了。
這種無聊透頂的劇情,如果不是因為主角同名又閑來無事,放在平常賀南舟不會有任何讀下去的興趣。他隻花了幾分鐘讀完,就直接将它毫不留情地扔進了垃圾桶。
事情本應就此結束,可是偏偏,在初中的最後一學年出現了一名轉校生,而他也和劇情中的轉校生同名。
劇本中雜七雜八的人物賀南舟都毫無印象,唯獨夏至這個名字實在太有記憶點又是文中“賀南舟”注定的對手,賀南舟一下就記住了。
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賀南舟皺着眉盯着瞧了一會兒那本小說,翻開又合上,指腹摩挲着封皮良久,最後還是塞進了旁邊的書架裡。
也真是想多了,世上巧合的事太多,隻是名字罷了。
賀南舟人緣不算差,人長得高學習又好,平日裡也參加集體活動,但他天性比較冷淡不太愛說話。班級裡的大部分人都和他不是很熟,隻有在問他題目的時候才會主動找他搭話,反倒是隔壁班的兩個朋友經常會來找他打球。
而夏至長得高大帥氣不說,性格還陽光大方對誰都很主動熱情,課間休息無論男女生都喜歡圍着他。
在月考夏至得了第一之後,連平時會找賀南舟請教問題的幾人都拿着試卷轉頭問起了夏至。對比之下,坐在他旁邊比他僅僅低了兩分考了第二名的賀南舟身邊就顯得越發冷清。
賀南舟本沒有在意這些,是附近偷摸觀察他臉色的人有些太多了,這種奇怪的氛圍讓他糟心。
“舟哥,打球去嗎?”隔壁班的趙曉龍單肩背着書包,右手轉着籃球,在教室後門出聲打斷了賀南舟的煩躁。
賀南舟看着門外站着的兩個朋友,又看了一眼正在給别人講題的夏至,不再猶豫拿上書包走了出去。
“你球哪來的?”賀南舟接過了球,有些好奇趙曉龍從哪裡借到的籃球。
“嘿嘿,自己帶的。”趙曉龍抖了抖身上的書包,書包皺巴巴的被籃球撐出來的痕迹清晰可見。
“走吧,我和阿堯就等你了。”
賀南舟好笑地拍了拍趙曉龍胳膊也沒多言,三人結伴走了出去。
夏至剛轉來一個月,還不知道這三人的關系,有些好奇地問旁人:“剛才那兩個人是誰?和賀南舟很熟嗎?”
“哦,那個胖的是趙曉龍,偏瘦的是李堯,和賀南舟關系好像是挺不錯的,經常看他們一起打籃球。”一個女生随口回答道。
夏至進一步追問,“他們經常一起打籃球?在學校裡嗎?”
“不是在學校,是在附近公園裡的籃球場,離學校有點距離,我看到過幾次。”
“是在那裡啊......”夏至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不再開口。
明明是同桌,卻更像是陌生人。除了名字外,夏至從未在賀南舟的嘴中套出任何有關他的個人信息。
偶爾和别人打聽,得到的也大多都是些模棱兩可的答案,似乎所有人都和他不太熟。
因為夏至過去的經曆,他習慣簡單将身邊的人分為兩類,喜歡他的人和讨厭他的人。
他始終不能判斷賀南舟到底是其中的哪一類人。
賀南舟沉默寡言,始終和他保持着距離,可遇到困難時他又會默默地主動伸出援手。态度忽冷忽熱,在做判斷的時總讓他搖擺不定。
一個月的相處時光,夏至和其他同學已經混熟了。
隻有和賀南舟的關系既不前進也不後退,他們之間仿佛始終隔着一層無形的距離,怎麼也拉不近。
站在門口,夏至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發消息給司機,轉身向附近的公園走去。
籃球場上幾番激戰,臨近傍晚少年們才總算是有了些倦意,準備收拾東西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