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場内人聲鼎沸，場下的二中籃球隊員們一下湧到場上，激動地抱住了彼此，歡呼聲、笑聲交織在一起。

賀南舟對李堯點了點頭，眼裡帶着歉意和贊賞，“一段時間沒見，你打得比之前更好了。”

“嗯。”李堯垂頭吸了下鼻子，眼眶泛紅，聲音裡充滿了不甘，“但我，還是輸了……”

賀南舟眨了眨眼睛，場館内強烈的燈光刺激得他眼睛有些酸澀。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李堯，就像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自己接受劇情。

他太懂這種感受——拼盡所有卻抵不過命運的安排。但李堯又比他幸運上不少，至少在不知道自己命運的情況下他還擁有“自由”，而他已經被書寫好的文字禁锢。

他走上前用力擁抱了一下李堯，輕聲低語，“沒關系，我知道你已經很努力了。”

感受到李堯呼吸逐漸放緩，賀南舟将他送回了屬于他的隊伍中。

人潮擁擠，場地中央夏至被高高抛起，二中的隊員們聚在一起大聲高喊着“冠軍”。

賀南舟遊離在人群之外，看着不遠處的隊員們神情恍惚。

另一邊，夏至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喜悅。不僅是因為他剛剛投出了人生高光的絕殺球，更是因為他和他喜歡的人一起拿到了冠軍。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賀南舟背後。

天時地利人和，這或許就是他等的最佳時機。渴望讓同桌知道自己心意的心情達到了極點，他朝着即将消失在門口的欣長身影追去。

長廊裡，夏至剛想叫住賀南舟，就被一道甜美的女聲打斷。

“賀同學，可以打擾你一會兒嗎？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夏至蹙眉攥緊了拳頭，不爽自己的計劃被破壞。

他原本想要假裝不知情大步上前，但在賀南舟扭頭時，卻鬼使神差地後退一步躲到了門後。

“請說。”賀南舟的聲音清晰地從走廊傳來，平靜而溫和。

“賀同學，我是三班的徐玲玲。”

“你可能不記得了，你之前幫過我。上學期末考前，我被數學老師中午叫到辦公室訂正錯題，有一道題我實在不會但老師又去開會了。是你看出了我的窘迫，在草稿紙上寫下了解題的思路遞給了我。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很在意你。”

“還有一次，放學後我做值日時突然下起了雨，我抱怨了一下沒帶傘。沒想到，正好被同樣晚走的你聽到了，你就默默把自己的備用傘給了我。那個時候我在想，怎麼會有這麼溫柔這麼好的男生呢？”

夏至聽着疑惑，他和同桌幾乎形影不離，怎麼還會被别人有可乘之機？看來是他平常還粘得不夠緊。

徐玲玲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氣，顫抖着嗓音說：“我真的，很喜歡你。”

走廊的空氣仿佛凝固，夏至屏住呼吸，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你後來學會解那道題了嗎？”

賀南舟出乎意料的回答讓緊張的氛圍緩和。

夏至依着門框上失笑地搖頭，這種時候的關注點不應該在是不是要答應告白嗎？他的同桌不愧是一心向學的好同學，連在被告白時都能把話題繞回到學習本身。

徐玲玲顯然也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回答，愣了幾秒才找回聲音，“啊，嗯，學會了。我後來照着你的思路把那道題重新做了三次，托你的福，期末考試類似的題型我也全都答對了。”

“那很好。”

那很好？

簡單的三個字讓夏至瞬間繃直了背，心又被提了起來。他的大腦飛速轉動，揣測着賀南舟“那很好“的意思。好在什麼地方？是欣慰徐玲玲會做題很好？還是暗示接受告白做她的男朋友很好？

遠處隊長正高聲呼喊他集合拍照，他卻沒有心思回應，一心等待着同桌的答案。

“謝謝你的喜歡，我很高興能夠幫到你。不過現在，我們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專注。”賀南舟溫柔而堅定，有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未來等你看過世界，遇到了更多的人，也許你會發現其實我沒那麼好。我隻是一個恰好在你需要時出現的普通同學。”

走廊重歸沉寂。

“呼。“徐玲玲長長吐出一口氣，仿佛剛才的緊張終于找到了出口。

“謝謝你的回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做不成戀人，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以後我來請教你題目，你可别嫌棄我笨啊，大學霸。”她語氣帶着些俏皮，話語中流露出釋然與輕松。

“嗯，随時歡迎。”

……

廣播适時響起，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