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冬。
燭火在黑暗中搖曳,将木然的側臉鍍上一層橘紅色的光暈。
他咬着煙,煙頭在燭光中忽明忽暗,灰白的煙灰積了長長一截,随時可能墜落。夏憂憂坐在他對面,盯着他手臂上那些已經結痂的舊疤——七顆煙燙的圓點,排列成北鬥七星的形狀,邊緣泛着不健康的紫紅色,像某種發炎的圖騰。
“今天是我生日。”木然突然說。
夏憂憂一愣——她不知道。
木然取下嘴裡的煙,煙嘴已經被咬得扁平。他盯着燃燒的煙頭看了幾秒,突然将煙灰彈掉,露出猩紅的火星。
“還差一顆。”他說。
1
停電來得毫無預兆。
晚自習剛開始,教室的燈管突然熄滅,緊接着整棟教學樓陷入黑暗。學生們發出短暫的驚呼,随即是此起彼伏的笑鬧聲。班主任敲着講台讓大家安靜,但收效甚微。
“都坐着别動!”班主任喊道,“我去拿應急燈。”
腳步聲漸漸遠去,黑暗中,夏憂憂聽見身旁的椅子挪動聲——木然站了起來。
“跟我來。”他低聲說。
他們溜出教室,借着手機微弱的光亮爬上頂樓空教室。木然從口袋裡摸出一支蠟燭,點燃後立在課桌上。燭光在風中搖晃,将兩人的影子投在牆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你随身帶蠟燭?”夏憂憂問。
木然沒回答,隻是從另一個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煙草的氣味混着蠟油味,在密閉的教室裡形成一種奇特的氛圍。
“北鬥七星是方向,”他盯着燭火說,“但還不夠。”
2
木然挽起袖子,露出那些舊疤。燭光下,疤痕呈現出半透明的質感,恍如皮膚下藏着發光的岩漿。他深吸一口煙,煙頭猛地亮起來,像是某種警告。
夏憂憂突然意識到他要做什麼。
“等等——”
太遲了。
煙頭按在皮膚上的瞬間,發出細微的“嘶”聲,好像煎牛排時肉接觸熱鐵的聲音。木然的肌肉繃緊,下颌線條變得鋒利,但沒出聲。焦糊的氣味彌漫開來,混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肉香。
夏憂憂猛地撲過去,一把搶過煙,按滅在自己手心。
劇痛。
“你瘋了嗎?”她咬着牙問,掌心火辣辣地疼。
木然看着她的手掌,又看了看自己手臂上新增的傷疤——第八顆,位于北鬥七星延長線五倍距離處。
“天狼星,”他說,聲音出奇地平靜,“最亮的恒星。”
他戳了戳自己左胸心髒的位置:“總比這裡空着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