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睜開眼睛的時候,感覺到有人在盯着她。
“你醒啦?”
聲音非常的耳熟,緊接着這人湊過來一顆毛茸茸的頭。
她醒了,但預期之中的頭痛并沒有來臨。安德嘗試着轉動脖子,她也不想吐。
推開湊過來的腦袋,安德費力地坐起來,幾根頭發支棱在頭頂上,非常沒有精神。
坐在她旁邊的是一個身材颀長的年輕男孩。他染了頭發,穿着一件精緻的襯衫,就是有點透。
打量半天,盡力地回憶這張眼熟的臉。
“和泉?”安德有點不确定。
“是我,你可醒了。”對方笑着點頭。
系統正在安靜地挂機。
正式版的操作界面非常流暢,除了新增的功能,原來那幾個小眼睛依舊安靜地躺在背包裡。
安德扔了一個下去,地圖上出現了一座城市的輪廓,耳邊同時傳來信息提示音。
【您已解鎖——新伊勢】
“我醒得早,大姐也沒事,好在神社的幾個人撿到了我們。”和泉說。
“我們怎麼進來的?”安德問。
“當時是極夜,加上急着逃命,很多情況看不清,我甚至不記得是哪個時間點失去意識的。醒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在天穹裡面了,神社的人認識我,我問他們知不知道我們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他們還以為我們……”和泉尴尬地舉起手,用兩指在嘴邊比劃了一下。
安德很難把眼前這個人和鐘樓上那個倒地裝死的樸素小男孩聯系到一起。她聞到了他身上一股香水味,再把目光重新挪回他臉上。
他化了一臉妝,可能因為原生的長相已經相當清麗,所以乍一看有種被化妝品霸淩的感覺。不知道這人從什麼地方剛風塵仆仆地趕回來,呼吸還不均勻。
“你今天打扮得挺隆重的……”
安德不知道怎麼寒暄,隻能幹着評價了一句。
這是一間大概十五平米的房間。安德大概掃視一圈,隻有排風系統和顯示屏是電子設備,其餘并沒有什麼高端技術出現在這裡。
“你還有關于登出意識空間的記憶嗎?”安德問,“那種情況下,是你切斷連接的嗎?”
“不是我,是那些人的機器先切斷了。”和泉回答。
“我聽到了‘收容’兩個字,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
和泉搖頭:“姐姐,具體什麼情況我不清楚。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等級的症狀。這已經超出我理解的治療或者消殺範圍。好在最後應該是赢了,要不然我們都得死在裡面。”
安德低垂着眼睛。她非常清楚,他們能出來,并不是因為赢了,而是失敗了。
他們消殺失敗了,那個“病原體”被她帶出來了。
接着就是意識空間坍塌,意識本體消散。
系統界面還挂在眼前,安德的視線移到這張地圖的邊緣,深海的中央。原來那塊已經點亮的港口變成了灰色。文德爾港的名字變成了未知的一條亂碼。
安德試着點了一下,依舊沒有重新亮起來,隻是不斷跳出【無效地址】的消息提示。連跳三次後,刷新出了另一條提示。
【新手教學關卡已結束】
【人生難得是相聚,唯有離别多。曾經相識,但如今您重新出發。不要回望過去,願您會喜歡新的朋友與故事。】
“不好意思我剛下班。”和泉不知道安德在做什麼,隻是有點腼腆地搓手。“姐姐你睡了兩天,餓不餓?我先帶你去吃飯,還是先去找大姐?”
兩天?
遭遇過末日降臨的記憶實體後,安德感覺她對時間有些緊張了。
她必須趕快找到可以轉化内外時間單位的道具。完全不知道外面時間流速并不方便,否則下次記憶實體還會鑽這個空子。
雖然不疼,但安德感覺自己腦震蕩了,一直在嗡嗡作響,反應有些遲緩。她的挎包不見了,床頭隻放了一把黑色的長刀。
“人呢?”安德問,“我去找她。”
“大姐在她的地盤。”和泉一邊老實回答,一邊飛快地站起來側過身給安德讓路出門。
整條巷子的積水裡反射着光,藍色和黃色交雜在一起。一場大雨降臨,讓剛沉澱下去的積水又渾濁起來。
如果說下水道是一個城市的良心,那麼這裡無從談起。幾個安裝着塑膠皮機械老式假肢的小販從積水裡蹚過去,至少要弄濕半條褲腿。
“安德姐姐,我來介紹一下吧。這就是新伊勢的祇園區,我們從小在這裡長大。”
“這裡的經濟運行主要靠着……高端娛樂服務,幾乎可以說是支柱産業了。想找樂子的人,總能在祇園找到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