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這個特招生就在他面前,拒絕了他伸出的手。
特招生似乎剛從一場噩夢裡醒來,神色發怔,臉頰有紅色壓痕。他站在天窗下,正午最強烈的日光,寵愛地在他的發絲、眼睫、肌膚上跳躍。
莫虞撿起眼鏡戴好。
才想起來要回答沈業文的詢問:“我沒事。”
他還記得對方在原主跳下泳池時,焦急地伸出手,眼神卻是居高臨下。如果原主真的向他伸手求助,恐怕才碰到指尖,對方就會毫不猶豫地抽離。
沒能被特招生握住的手有一種空蕩蕩的癢意,沈業文收回手,語氣愈發溫柔:“這件事,學生會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先跟我出去,好嗎?”
莫虞看這人擋在門口自說自話有點無語,想說哥們你不擋着路我早就走了,但到底沒說出口,隻點點頭。
二人一前一後走下樓梯。
“西樓沒有供電,也很久沒人來打掃了,走路要小心。”沈業文在前面提着燈,邊引路邊解釋。
整座屋子比莫虞來時更加幽暗,散發着冷而腥的味道。
莫虞更好奇另一件事:“你們學生會,怎麼知道今早發生什麼的?”
“整蠱你的是三名特招生,一個B級兩個C級。B級生是主謀。典禮結束後,其中一個C級生來紀檢部‘自首’,說明了事情經過,學生會已經對他們作出處罰了。”
莫虞又問:“那我不是無故缺席開學典禮的,可以不扣我風紀分?”
“雖然有原因,但是規定在前,已經扣了,不過……”沈業文回過身,撞上莫虞直愣愣的視線,話鋒一轉,“幫你申請了值日抵消。”
“那真是謝謝了。”還能更離譜點嗎?莫虞都懶得問為什麼學生會副會長親自來給他開鎖,隐約覺得連值日都是對方惡趣味的一環。
離開西樓,莫虞立刻要與沈業文分道揚镳,但看沈業文沒有說再見的意思,隻好自己禮貌地開口暗示:“你走哪邊?”
沈業文一笑,指了個方向:“回學生會處理一點事。”
“哦那我們不同路先走了。”莫虞轉身揮手,走相反的方向。
“等等,”沈業文陰魂不散地追上來叫住他,“晚點會發你值日安排,這個賬号……是你的吧?”
沈業文展示給莫虞看自己的手機,屏幕停留在莫虞和他的聊天界面,密密麻麻全是莫虞發過去的消息。
莫虞尴尬得不行了,胡亂點點頭,沈業文才放他走。
被這一提醒,莫虞想起來翻看手機通訊錄。
好友欄最上方就是沈業文,原主給他的備注是“A沈業文”。
是因為喜歡,所以手動置頂?
但是往下翻,柏由的賬号也赫然在列,備注是“B柏由”。
除了這二人外,還有一些好友,同樣是字母+姓名的備注格式,字母大多數是C、D,隻有沈業文是A。
如果備注的是評級也說不通,因為緻德評級一月一更新,而且沈業文和柏由沒有評級。
莫虞暫時想不明白,也沒打算改掉原主的備注。
開學日過後,一切都迅速步入正軌。
緻德一年生課業壓力不大,從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半在教室裡上理論課,下午到晚間則多安排實踐類課程和集體活動。
社交壓力很大是真的。
春季學期第一堂課,恐怖的外向教授花了半節課時間讓所有人自我介紹。
沒人試圖在D班交朋友,幾乎每個人都會說目标是A級。
隻有莫虞的同桌,叫杜家榮的,說目标是順利畢業。
難怪做同桌呢,夢想都是同一個。
杜家榮在開學日那天來得比莫虞還遲;他不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莫虞;甚至做完自我介紹,發現莫虞在看他,還會尴尬地笑。
莫虞在原來的世界朋友成群,來到這個世界,即使開局糟心,但也沒放棄交朋友的想法。
杜家榮讓莫虞想起自己前世的朋友們。
莫虞不到半分鐘就從自我介紹除了老師和同桌無人理會、還被意味不明的目光掃視的尴尬中走出來,開始思索怎樣和自己的新同桌搭話。
教授終于停止課堂互動,指導大家翻開課本目錄,開始介紹課程内容。
莫虞翻開扉頁,差點以為自己拿錯書了。
扉頁是純黑的。再翻,目錄頁,純黑的,内容頁,純黑的。
莫虞鼻尖湊近聞了聞,真是氣笑了,誰這麼有空用黑色馬克筆把他書全塗了?一個縫隙也不留。
無字天書。
坐旁邊的杜家榮,瞟了莫虞幾眼,默默把自己的書推到中間,二人共同看一本書。
莫虞撐着下巴,沖他感激地一笑。
還有點得意,看人挺準。
杜家榮在課本上寫:我叫杜家榮。
莫虞當然知道。他有認真聽自我介紹。
莫虞用鉛筆回複:我叫莫虞。^v^
二人交換了通訊賬号。
還約好了中午一起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