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裡舉着一個玩偶娃娃,娃娃正咧着黑色的嘴,大大地彎起唇角,詭異又醜陋。
齊冀擰了擰眉,“你喜歡這種娃娃?”
他邊問邊從她手裡奪過娃娃反複看了一下,還摁了摁,軟綿綿的,有幾分肉的觸感。
齊冀一陣嫌棄,但礙于溫洛眠可能喜歡這玩意,忍住情緒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違心地扯了一句,“挺可愛的。”
溫洛眠眨了眨長睫,沒有回話,整個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好半晌,她才淡淡吐出一句,“可能是我想多了。”
搖了搖頭,她把娃娃扔回那堆雜物中。
此時,齊冀已經趁她發呆的空隙給她披上了外套,正準備帶她去看醫生。
溫洛眠低頭瞧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窗外的烈陽,凝眸,“齊冀,我沒有生病,不需要去醫院。”
說着,她就把外套脫了下來,“我隻是做了一個噩夢,現在已經緩過來了。”
“那怎麼行?你體溫這麼涼,還是去醫院找醫生看一下,我才放心。”
齊冀上前,伸出手想拉她,在即将觸碰到她手腕的時候,猛地想起她的警告,伸出的手愣住,懸在半空。
“去看一下呗,行不行?”他懇求,同時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我不讓醫生給你紮針,好不好?”
提到打針,溫洛眠就回想起一段記憶。
小學時,她的身體還沒有養起來,加上患有貧血,虛弱得不行。
一個陰沉沉的日子,天空飄着烏黑的雲朵,有暴雨如注的征兆。
溫母帶她去醫院,醫院裡的角落到處都彌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白色的牆壁冷得像沒有溫度的冰塊,時不時有醫護人員推着病人從小溫洛眠的面前經過。
小溫洛眠害怕地往溫母身後躲了躲,大大的眼睛緊緊盯着病床上痛苦呻吟的病人。
“媽媽,我也會像那位叔叔一樣嗎?”
溫母半蹲下,慈祥地摸了摸她的臉蛋,安慰:“不會哦,寶貝,你隻是生了一點小小的病,媽媽帶你去看一下醫生就會好了。”
結果,沒一會,她就躺上了病床,護士手中那細長尖銳的針管,在燈光下閃爍着冰冷的光,小溫洛眠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媽媽,我不要打針!”
她從床上爬起就要下床,溫母趕緊摟她入懷,“眠眠不怕,媽媽在這陪着你。”
溫母輕輕拍着女兒的後背,柔聲安慰:“眠眠不要怕,媽媽在這,媽媽知道你很勇敢的,你能夠戰勝恐懼的,對不對?”
“我們生病了就得接受醫生的治療啊,要不然拖着就會變成剛才那位叔叔一樣,眠眠想像那位叔叔一樣嗎?”
小溫洛眠回憶起那位叔叔的慘狀,趕緊搖了搖頭,“我不想!”
溫母欣慰地笑了,讓女兒重新躺下,“嗯,媽媽就知道眠眠最聽媽媽的話了,眠眠乖乖地讓護士姐姐打針好不好?”
“很快的,就疼一下下,媽媽陪着你,好不好?”
小溫洛眠仰頭望着母親,在觸到母親鼓勵的眼神後,她最終還是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皮膚沾上酒精,帶來絲絲涼意,小溫洛眠躺在病床上微微顫抖了一下,她的小手不自覺地捏緊床單。
“放松。”
護士提醒,小溫洛眠隻好松開床單,結果剛松開一秒,針頭就刺入她的皮膚,附帶着刺痛。
她咬緊牙齒,忍住哭意,真的做到了媽媽口中的勇敢。
溫母在一旁看得心疼,開口鼓勵:“眠眠好棒,媽媽就知道眠眠是最勇敢的小朋友。”
藥水被緩緩推入小溫洛眠的血管,在即将抽出針頭之時,天空傳來一聲巨吼,雷聲震徹萬川。
護士被吓了一跳,手猛得一抖,小溫洛眠驟然睜大了眼睛。
“好疼……”
針頭落進了她的血管。
“眠眠!”
溫母急忙上前察看,護士在一旁也是慌得不行,跑出去找醫生。
無妄之災,小溫洛眠被迫進行了一場手術。
溫母和溫父大怒,醫院隻能把護士開除,息事甯人。
護士愧疚與不滿交加,她爸和主任有交情,護士身份是她的跳闆,本來不久之後就可以晉升護理部主任。
現在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忿忿不平地離開了醫院同時打算入職另一家醫院。
……
小溫洛眠在醫院躺了三天,小齊冀是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的。
他從管家手裡奪過書包,并吩咐管家在病房外等着,然後就自己一個人進了病房。
病房内,小溫洛眠在睡覺,溫母在一旁的沙發上守着。
聽到聲響,溫母擡眸望過去,就見到齊冀懷裡抱着書包,手扶在門把手上,小腦袋歪着探進來,偷瞄床上的小隆起。
溫母覺得好笑,壓低聲音,“阿冀你來了,眠眠還在睡覺,你動作要輕一點哦。”
小齊冀點頭,抱着他的書包,來到溫母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随後拉開書包拉鍊,從裡邊掏出幾本作業簿擺在桌子上,“阿姨,老師叫我把作業送給她。”
“好,阿姨替眠眠謝謝你。”
溫母把作業收起來,轉眼又低頭看起手機屏幕來。
小齊冀抿着薄唇,黑溜溜的眼睛打着轉,兩條小短腿并攏,手搭在上面,看起來乖巧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