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白岩已經結束了祈禱，拖着有些疲憊的腳步來到禅鐘身邊，看清禅鐘手裡的東西時也有些不解。

兩人都沒什麼頭緒，禅鐘隻好将盒子放回供桌上，準備去祠堂其他地方找找線索，無意中又瞥了白岩一眼，臉色猛然變得鐵青，極為難看。

白岩剛才在做什麼？

他在磕頭祈禱，這是供桌。

一個極其恐怖，讓人難以接受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沖進他的腦海：他們把東西放在這裡，到底是“供奉”給誰？或者……等待誰來取？

刹那間，将這一路找到或者看到的線索串聯起來，找不到完整蹤迹的小傑、斷指、頭發、詭異的味道、沖刷的痕迹、消毒水、嶄新的白綢、空盒子、離開月牙山範圍的光點……所有的碎片在禅鐘的腦海裡炸開，這不是失蹤，也不是單純被人虐殺，這是系統性、有組織的，為了“貨物”而進行的分解和轉移！

“器官……販賣……”禅鐘從齒縫裡擠出這四個字，聲音不大，卻像驚雷一樣在寂靜的偏殿裡炸響，他最後一絲找到小傑的希望在此時徹底被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殺意，他猛地轉身，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祠堂不遠處村長的家，仿佛視線能穿透冰冷的牆壁：“我要你付出代價！”

【恭喜玩家禅鐘得到《脫貧山村》副本關鍵線索，通關進度加20！望玩家禅鐘再接再厲！】系統播報伴随着極為誇張的撒花特效充斥着禅鐘的視線，卡住的通關進度終于有了進展，禅鐘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白岩癱坐在地上，手裡死死攥着在曬谷場找到的玻璃彈珠，神情怔愣地看着供桌上那極盡諷刺的空盒子，又看了看禅鐘憤怒的背影，巨大的沖擊讓他幾欲嘔吐，他第一次感受到生他養他的山村有多可怕。

禅鐘沒再看白岩，隻是走到祠堂偏殿門口，望着在夜幕籠罩之下的村莊，所有的僥幸都已被擊碎，隻剩下憤怒與悲哀。

半晌後，禅鐘才走回白岩身邊，語氣沒有指責之意，隻是真實的疑惑：“所以你竟一點都沒有察覺嗎？”

白岩知道禅鐘在問什麼，月牙山村這些年前前後後失蹤了不少人，祠堂裡的長生木上密密麻麻的紅布條就能看出這一點，可他竟真的聽信了村長的話，以為那些人的離開或死亡是正常的。

“是我的失職，這些年我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扶貧這一件事上，隻知道村長說的破除貧困這件事有很多疑點，所以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沒想到我卻對最大的問題視而不見，才出了這麼嚴重的事。不過既然我知道了，就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禅鐘與白岩坐下，想到兩人今天找了這麼多地方，阿月祭司看來是真的非常厲害，也不由得有些奇怪：“阿月祭司的蔔算能力我已經體會過了，既然村長并不是月牙山村本地的人，你們之前沒有測算過村長嗎？”

此時被憤怒沖昏頭腦并不是好事，白岩自然也知道情報越多勝算越大，于是也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盤托出：“測算過的，而且還不止一次，每次卦象給出的回應都是四個字：天命之人。所以久而久之我們也就沒再執着于村長了，雖然在此期間一直有村民離開，但我們村民的生活的确比之前好了一些。”

“天命之人？”禅鐘聞言思索了片刻，從村長的話裡禅鐘知道，村長甚至能躲過副本重置清洗，還能感應到稻科和萬汀，想要來奪取耳墜，想來靠某些手段騙過月牙山的神明也不是不可能的。

“如今看來，你們的村長雖然不是什麼天命之人，倒是手段了得。那執法者呢？他們的存在我也沒明白，我看好像你也能使喚他們，隻是不知道今天怎麼沒看到。”

“執法者一開始還沒有那麼多，在村長來的時候不過隻有十來人，當時阿月蔔算的時候也一起算過，可執法者根本沒有半點信息，不管怎麼測都沒有。後來這些執法者與村民相處的還算和諧，幾十年下來也習慣了，隻是後來這些執法者慢慢變多了。我因為職務之便也能調遣幾個，可都需要村長提前吩咐，在處理完村長吩咐的事之後，這些執法者也不會聽我話的。”

白岩說完頹喪地歎了一口氣：“有那些武力高強的執法者，我們想要對付村長可沒那麼容易。”

禅鐘聞言輕笑了一聲，擡手指了指身後的供桌：“你真以為村長能在月牙山村落腳，還到了難以撼動的地步，真的隻是靠幾個執法者就能行的？”

“有時候敵人為什麼能無比順利地影響到你們，是因為你們内部有人在助纣為虐啊，方便之門大開，還愁敵人進不來嗎？”

禅鐘的話宛如一支利箭貫穿白岩的咽喉，使得白岩半天沒說出話來，是了，連他自己都知道，他母親就在背後替村長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這樣的人隻會多不會少。

想通此處，白岩隻覺得心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一般難受。

兩人對完賬，正想去和阿月他們彙合，村裡卻突然傳來一聲極為尖銳的警報聲，白岩聽到之後臉色一變。

“糟了，現在可能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