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站在臨時安置點的邊緣,任憑人們的挽留聲在身後漸弱。寒風卷起地面的碎雪,撲打在他布滿傷痕的臉上,卻吹不散他眼底的執着。
遠處,被冰雪吞噬的城市輪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現,宛如一片死寂的墳場。他緊了緊腰間那把早已鏽迹斑斑的工兵鏟,又摸了摸懷中用破布包裹的三角梅種子 —— 那是離開時小梅悄悄 “塞” 給他的,枝條纏繞的觸感仿佛還留在掌心。
“欣陽,等着我。” 林清對着呼嘯的北風低語。冰晶在他睫毛上凝結,卻掩不住眼中熾熱的光。與好友失聯的這數月,他無數次在噩夢中驚醒,夢見陳欣陽被變異生物撕咬,或是凍斃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如今,他的植物系異能已能讓枯木抽芽,藤蔓化作利刃,但這份力量若不能用來保護重要的人,又有何意義?
踏上向北的征程,林清很快就領教了這片雪原的殘酷。狂風裹挾着冰粒如鋼針般抽打在他凍得發紫的臉上,四周的雪原泛着刺目的白光,那些本該藏匿食物的角落早已被暴風雪填平。低溫凍死了絕大多數植物,連變異生物都鮮少出沒,僅存的幾隻也都是兇殘的掠食者。
他曾在一處廢棄的超市找到半袋過期餅幹,卻在轉身時撞見三隻變異雪狐,鋒利的獠牙擦着他的頭皮掠過,在牆上留下三道深深的爪痕。
這天傍晚,林清在一處坍塌的居民樓裡稍作休整。這裡靠近陳欣陽的住所,來這裡也看下能否找到他。他靠着冰冷的鋼筋,從背包裡掏出最後半塊變異兔子肉幹。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抽泣聲從樓道拐角傳來。他握緊工兵鏟,循着聲音走去,發現五個蜷縮在一起的流浪者。最年幼的女孩不過七八歲,嘴唇凍得發紫,懷中還死死抱着個破舊的布娃娃。
“分你們一點。” 林清将肉幹掰成小塊遞過去。為首的中年男人盯着他手中的工兵鏟,警惕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你一個人?不像是能活下來的樣子。” 林清苦笑,指了指窗外一株突然抽枝展葉的野草 —— 那是他剛剛用異能催生的。衆人眼中閃過驚訝,話題也漸漸打開。然而,當林清說出陳欣陽的名字時,換來的隻有搖頭與歎息。
“别灰心,兄弟。這城市就這麼大,說不定你朋友就在不遠處呢。” 中年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臨走時,林清把自己的防風圍巾留給了小女孩,看着他們消失在風雪中,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被觸動。或許在這末日,人與人之間的善意才是最珍貴的火種。
變故發生在三天後的深夜。林清在一棟廢棄大樓的殘骸裡打盹,月光透過破碎的玻璃灑在地上,泛着詭異的冷光。突然,一聲狼嚎撕裂夜空,那聲音仿佛帶着尖刺,直直紮進他的耳膜。他猛地睜眼,借着月光,看見十幾雙幽綠色的眼睛在樓道口閃爍。變異狼群的體型堪比汽車,灰黑色的毛發下肌肉虬結,涎水從獠牙間滴落,在地面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小洞。
“嗷嗚 ——” 頭狼仰頭長嘯,聲波震得附近的碎玻璃簌簌作響。林清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内那股若有若無的暖流。他的掌心泛起淡淡的綠光,腳下的水泥地突然迸裂,枯黃的野草如同得到命令般瘋狂生長,朝着狼群纏去。然而,這些變異狼的速度和力量遠超想象。最敏捷的那匹狼縱身一躍,輕松避開藤蔓的纏繞,鋒利的爪子擦着林清的臉頰劃過,在他臉上留下三道血痕。
林清踉跄後退,後背重重撞在殘破的消防栓上。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看着狼群步步緊逼,絕望如潮水般湧來。就在這時,一聲熟悉的呼喊刺破夜空:“清哥!” 他猛地擡頭,隻見陳欣陽扛着一根鋼筋,氣喘籲籲地沖了過來。那個曾經總愛跟他在球場上較勁的大學室友,此刻臉上滿是焦急,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小心!” 林清的警告聲未落,一頭變異狼已從側面撲向陳欣陽。陳欣陽反應迅速,猛地将鋼筋橫在胸前。利爪與金屬碰撞,濺起一串火星,巨大的沖擊力讓他單膝跪地。狼群将兩人團團圍住,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死亡包圍圈。林清和陳欣陽背靠背站着,身上的傷口不斷滲血,染紅了破舊的衣衫。工兵鏟和鋼筋在揮舞中漸漸變得沉重,每一次格擋都像是在消耗最後的力氣。
林清能感覺到,自己體内的異能正在快速流失,那些勉強生長的植物也開始萎靡。而陳欣陽的動作也越來越遲緩,呼吸聲粗重得如同拉風箱。“不能坐以待斃!” 林清咬了咬牙,集中最後的精神力。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幾株碗口粗的藤蔓破土而出,狠狠纏住了頭狼。然而,這隻是暫時的牽制。頭狼發出憤怒的咆哮,輕而易舉地掙斷藤蔓,帶領狼群發起更猛烈的攻擊。
千鈞一發之際,陳欣陽突然渾身劇烈顫抖。一股刺骨的寒意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周圍的空氣瞬間凝結成霜。他的瞳孔變成了深邃的冰藍色,掌心升起一團幽藍的光芒。“這是……” 陳欣陽自己也露出驚訝的神色,但已經沒有時間思考。他本能地揮動手臂,一道冰錐破空而出,精準地刺入一頭變異狼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