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負責守下半夜的江同聽見動靜回頭,便看見青年放下褲子,從角落裡綠油油的水缸裡舀了一碗冷水嘩的潑到黑袍人臉上。
覆蓋在臉上的黑紗吸水之後緊貼在黑袍人的臉上,擠壓着空氣。人很快因為呼吸困難手腳顫動,漸漸的,開始大幅度抽搐。
雲岑掐着他睜眼的那一秒把黑紗掀了下來。
那人意識模糊,卻如瀕死的魚渴水那樣張大了嘴粗喘,一張算的上清秀的面皮漲的通紅。
他從窒息的感覺中退出,眼睛才模模糊糊看清了自己前面的人。
長相出色,夜燈的柔光照在他的側臉,另一半臉藏在陰影之中,唇角微微勾起,他心一跳,不由自主看向青年的眼睛。
!
他驚恐的瞪大雙眼,嘴裡無聲呢喃:“背叛者…是背叛者…殺…殺了…”
“嗯?你說什麼?”
青年不耐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他應激似的腰腹用力向後退,雖然軀體被綁住,但還是讓椅子挪動了幾步。
椅子嘎哒嘎哒晃了起來。
雲岑一腳踹在他身上,椅子不晃了。
黑袍人驚魂未定,卻仍然死死盯着青年的眸子,眼睛裡的仇恨似乎都要實質化了。
···背叛者。
雲岑嗤笑兩聲,不緊不慢地依次拿出顔色夢幻的藥劑,“怎麼,認識我?”
“那更好了,來說說吧,哪的人啊?”
他不經意間撥動一管粉藍液體,白底黑字的标簽映入黑袍人眼簾。
···編号C673-1.8···粉藍···
黑袍人似乎意識到了這管美麗藥劑是什麼,額頭青筋暴起,嘴唇無意識顫動,汗如雨下,臉側咬肌微微鼓起。
雲岑看他還在堅持,眉頭一皺,把他褲子扒了下來,從空間紐裡翻出來了六把解剖刀,一個一個拿在手裡,當着黑袍人的面挑。
江同在一邊充當背景闆。
接着他看到灰瞳青年拿出一把刀尖泛着寒光的解剖刀,手起刀落,從他下面片了一片肉下來。
江同瞳孔地震,心髒撲通撲通狂跳。
握草,片人幾把!
青年很有閑情逸緻的看着他,笑眯眯的,“怎麼樣,現在想起來你是哪的人了嗎?有什麼目的?”
黑袍人還在強撐,他又是一刀。
黑袍人痛的扭曲,眼淚不停的掉,整個人面部變得猙獰:“我什麼身份,你這個背叛者還不清楚嗎?!如果不是你···艾維利塔斯又怎麼會不回應我們!我們又怎麼會背井離鄉!!!”
艾維利塔斯在帕塔安卡語中意味着“至高無上與仁慈哀憫之神”。
他嘶吼着,憤怒與怨恨從各個毛孔噴湧。
“該死的白瞳背叛者!”他大聲咒罵,“有本事你把我放開,我殺了你!”
雲岑任他咒罵,看他罵累了還要時不時冷哼一聲,用輕慢的目光看他,再不屑地說着“一群無家可歸的陰暗老鼠”“這麼廢物,我要是那什麼神我肯定也抛棄你們”這類的話,成功讓男人重燃憤怒。
此刻傲慢與刻薄淋漓盡緻的展現在青年身上。
江同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冷汗狂流。
通過黑袍人的話,雲岑大概能确定這個人的來曆——二十五年前從帕塔安卡遷徙到十四州的一個類宗教組織,薩維卡協會。
薩維卡在帕塔安卡語中代表着“聆聽神谕者”。
至于“白瞳背叛者”,雲岑很肯定,黑袍人對他的仇恨在他看見了自己的眼睛之後。
但他的眼睛并不是白色的,反而是灰黑色的,即便在光下也隻是淺灰色。
……
他邊想着,邊觀察男人的表情。
——他瞳孔持續縮小,有朝針尖發展的趨勢,整個人透露着一種神經兮兮的氣質。
忽然,他癫狂的神情平靜,看着雲岑,嘴巴像是要咧到耳後,但下半張臉在笑,上半張臉卻布滿虔誠,他聲音低啞,夢呓般:
“···神說,叛神者永無安甯之日,該死的背叛者,···你會衆叛親離,目睹一個又一個重要之人凄慘死去,神賜予你永生,你将滿身罪孽的活着,無人赦免···”
他哈哈大笑,眼睛裡鮮血噴湧,斷了生氣。
雲岑神色一冷。
他戴上手套,走過去掰開男人的嘴,卻沒有發現毒囊之類的東西,最後用掃描儀在男人後頸處找到了一塊芯片。
他把芯片挖出來,又用試管裝了一管他的血,放進了空間紐,解剖刀被他嫌棄的丢在了他的身上。
江同:“他···就這麼死了?”
雲岑丢了幾粒微型炸彈在屋裡,“發作速度極快,估計是神經毒素···真是···讨厭的老鼠。”
他回頭,“我們該出發了。”
春之序曲外,天光把灰色的雲染成橘黃色,街道人來人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