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倚最初對羅奈爾德的印象就是一個經常參加校賽、勝率百分百的一男的。
一個沒有身份背景的人,整天受雇用,幫助那些在家裡不怎麼重視的人拿一個校賽的第一,浪費自己的天賦而已,不足為懼。
繼承人起初如此傲慢的想。
而事實也是這樣,羅奈爾德的百分百勝率在遇到他之後就掉了下去。
他輸了。
賀倚心說不過如此,直到兩人第二次對上,羅奈爾德當着他的面搶走了那支積分旗,成了第一。
長頭發,大眼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像是以前故事裡被人看到相貌就要嫁出去的神秘家族大少爺,嘴角永遠挂着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人總覺得在被他嘲諷。
賀倚很不爽。
兩個人的梁子就此結下,之後賀倚基本看到他報了什麼比賽他也要上去摻和一腳,你拿了第一,下一把我就要搶回來。
搞得羅奈爾德的生意都冷淡了很多,對賀倚更是厭惡。
特爾蘭伊斯作為世界唯一頂尖學府,七大勢力共同決定,所有下一任的繼承者到達年齡後都必須來這裡進行為期四年的學習。
賀倚就是被迫來的。
天鵝堡和格爾瑪研究院勢同水火,他根本不想待,本來打算一年裡來那麼兩次就算了。
但是經過這麼一遭,家也不回了,整天琢磨着怎麼赢下羅奈爾德。
畢竟他領着的人是經過培養的精英團隊,羅奈爾德帶的卻是需要被帶的小雜魚。
這樣明争暗鬥過了一段日子,校方突然舉辦了一場新的校賽——類似尋寶遊戲的淘汰賽,難度卻是有史以來最高的。
第一的獎品是一管月蝕鎏金。
也是那一場比賽,賀倚終于見識到了羅奈爾德那近乎恐怖的計算能力,所有參賽的隊伍都被他給的假線索迷惑了,每一步的決策都按着他想的那樣進行,一步一步,兵不血刃,淘汰了除他之外的所有隊伍。
而他連臉都沒露。
賀倚也是在最後關頭才意識到,暴力破局,在比賽快結束那幾分鐘裡,趕到了寶藏地點。
森林裡花朵五彩缤紛,青年高高在上,身後跟着八九個人,遙遙看見他,吝啬地露出一個笑容,手裡的槍白的發光。
此人輕挑地向他抛出一個飛吻,賀倚心裡忽然一陣不安,連忙後退,但卻踩到了他們設下的陷阱,緊接着就是穿過心髒的子彈。
青年嘴角含着笑,然而笑意冰冷,他無聲說:“再見。”
賀倚也就笑了一下,掙脫了陷阱,黑色觸手将黑刀裹挾,捅穿了青年的腹部,他的臉上甚至還留有一絲錯愕。
繼承人和羅奈爾德如出一轍的心狠手辣,絲毫沒有留手,連捅三刀,讓牛逼哄哄的化院首席跟他一起重傷離場。
但是他的手下輸給了他手下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女人。
看着漂亮純良,下手比誰都黑。
...賀倚感受着脖頸處傳來的窒息感,他坐了一夜的車,來的路上把那兩年的大大小小的細節全部回憶了一遍。
羅奈爾德重傷離場後,很快就銷聲匿迹,同樣銷聲匿迹的還有那管月蝕鎏金。
他之後也派人去找過他,沒查到,也就不了了之。
這件事屬實對繼承人的生活沒什麼影響,但是現在有了。
賀倚伸出手遮住了雲岑的上半張臉,虛虛地看着他下半張臉,仔仔細細看了一圈,終于死心。
在剔除了純粹的厭惡之後,他們互相為雙方的魅力所吸引。
他輕歎了一口氣,“我當然是愛你的。”
他用目光細細描摹着眼前人的眉目。
人在權勢與金錢的培養下,成為一個強大的人,這樣的人,在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第一反應是渴望,靠近,掠奪與掌控。
而賀倚正是這樣的人。
雲岑空口無憑的愛意安撫不了賀倚不安的内心。
相比于能力驚人的羅奈爾德,他無法完全掌控的羅奈爾德,十四州的小小研究員更讓他有安全感。
沒有權力與地位的人,即便不愛他了,也無法脫離他的掌控,他可以永遠擁有他的愛人,他的生活、眼裡都隻有他一個人。
但他掌控不了雲岑,他甚至分辨不了他說的話到底是摻了蜜糖的毒藥還是真心實意。
甚至于雲岑要是想抛棄他消失的無影無蹤,他也毫無辦法,這件事不是已經發生過一次了嗎。
誰能确認這張誘人的唇瓣裡說的是什麼話。
雲岑的手松開了,賀倚卻伸手捧住了雲岑的臉。
賀倚不相信雲岑愛他,但他也不容許雲岑不愛他。
他說:“雲岑,跟我回天鵝堡吧。你答應我了的,從黃沙古城回來就和我結婚。”
他含住了他的耳垂,“你要毀約嗎?”
特爾蘭伊斯對雲岑有非分之想的人一抓一大把,萬一雲岑就收不住他那顆心呢?
賀倚不想賭。
雲岑感受着不屬于他的心跳,沉默了很久才說,“抱歉,賀倚,我必須回去。”
賀倚閉了閉眼,臉上的溫情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漠,他抓住雲岑的頭發,強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不跟我回去,堅持要去特爾蘭伊斯幹嘛呢?”
“不敢和我結婚,你在騙我,雲岑,特爾蘭伊斯裡你的衆多追求者一定很高興,萬一你又對誰一見鐘情了呢?”
“嗯?”
雲岑耐心安撫他,“我全部拒絕了的,我隻愛你,賀倚,你相信我。”
賀倚冷笑,“相信你?怎麼相信你?靠你這枚沒名沒份的戒指還是空口無憑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