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感湧上林晨的心頭，瞬間沖淡了之前所有的恐懼和疑慮。管它什麼系統不系統，标簽不标簽！她現在隻想做點什麼，讓這個老人能稍微好受一點。也許……也許那個“建立基礎聯系”的建議……

“大爺，” 林晨的聲音放得更輕柔了些，帶着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您…您是不是今天過生日啊？”

她問出這句話時，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謬。萬一猜錯了呢？萬一這隻是個巧合呢？

然而，地上的老人聽到這句話，身體猛地一顫。他費力地擡起頭，渾濁的眼睛驟然睜大了，裡面充滿了極度的驚訝和一種……難以置信的光芒。

“你…你怎麼知道？”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甚至暫時壓過了疼痛的呻吟。他看着林晨，眼神複雜極了，有震驚，有疑惑，還有一絲被看穿心事的赧然和更深切的悲傷。“今天…今天是我七十二歲的生日…” 他喃喃地說着，聲音低了下去，帶着濃重的鼻音，“本來…本來兒子說好晚上回來吃飯的…臨時又加班…唉…”

老人歎了口氣，那歎息聲沉重得仿佛承載了太多無法言說的失望和孤獨。他不再看林晨，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冰冷的地磚，整個人似乎被一層更深的落寞籠罩了。

林晨的心，被這聲歎息狠狠揪了一下。那個标簽，是真的！它不是在惡作劇，它是這個孤獨老人此刻内心最真實的渴望和痛楚！

她不再猶豫。建立聯系？好！

“大爺，您别難過！” 林晨的聲音帶着一種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堅定和急切，她再次掏出手機，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您兒子肯定也想回來陪您的！工作忙，沒辦法的事。這樣，您告訴我您兒子的電話，我幫您給他打個電話！讓他聽聽您的聲音，跟您說聲生日快樂也好啊！您告訴他您摔着了，他肯定着急趕回來！”

老人猛地擡起頭，暗淡的眼睛裡瞬間爆發出強烈的光芒，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真…真的可以嗎？閨女？會不會…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他聲音裡的急切和希冀幾乎要溢出來。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林晨斬釘截鐵地說，迅速點開了撥号盤，“您說号碼！”

老人哆嗦着嘴唇，報出了一串數字。林晨的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按着，然後按下了綠色的撥号鍵。

嘟…嘟…嘟…

忙音在寂靜的站台上顯得格外清晰。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林晨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她看到老人眼中的光芒随着等待而一點點黯淡下去，那份希冀像是風中殘燭，随時可能熄滅。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握着手機的手心在微微出汗。

快接啊！她在心裡無聲地呐喊。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

“喂？哪位？” 一個帶着濃濃倦意的年輕男聲從聽筒裡傳來，背景音有些嘈雜，似乎還在工作環境。

“您好！請問是王建國先生的兒子嗎？” 林晨語速飛快，但盡量吐字清晰，“我是地鐵雲錦路站這邊的，您父親剛才不小心在站台摔倒了，好像閃到腰了，現在動不了！我們已經通知了站務，他們馬上就到！您父親…他今天過生日，特别想聽聽您的聲音！”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隻有嘈雜的背景音。但林晨能清晰地聽到對方呼吸猛地一窒。

“……爸？！” 下一秒，年輕男人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震驚和恐慌，之前的倦意一掃而空，“爸！您怎麼樣？傷得重不重？！您别怕！我馬上過去！我馬上過去！” 他的聲音因為焦急而有些變調，語無倫次，“爸！您說話啊！您能聽到我說話嗎？”

林晨立刻把手機湊到老人耳邊，按下了免提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