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繼續往前走,反倒轉身看向一旁遲疑不敢上前的田娜,田娜鬼鬼祟祟的模樣不讓人察覺也難,不等她問,林移說:“我跟尹睢之是同事關系,隻工作上有往來,平時聯系不多,有事你可以找他經紀人。”
田娜冷不丁被戳破,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啊,好、好的。”
她跟林移告别,然後小跑着離開了包廂。
等上車之後,林移突然問方豫悅:“你覺得蔣星文這人怎麼樣?”
“不怎麼樣。”方豫悅拉上安全帶。
“哪裡不怎麼樣?”
“哪裡都不怎樣。”
“啧,”林移說,“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就不能具體地說一說?”
方豫悅這才認真思考了一番:“這人肯定是不怎麼樣的,但我說個我觀察到的現象。”
“嗯,你說。”
“他好像總暗暗地跟你比較。”方豫悅說,“你之前跟他有過過節?”
這一點林移也感受到了,蔣星文對他的厭惡直白且不留餘地,還有對汪信骞不知從何而來的貶低與蔑視。
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林移旁敲側擊問過汪銳,汪銳對此閉口不談,高深莫測地說自己過會兒要讀經書,不宜探讨這些紅塵俗世話題。
“臭秃子,”林移罵道,“你玩手機的時候怎麼不這麼想?”
他甚至想去問問師母,但理智令他打消了這個念頭。師母如今深居簡出,一直不願意見外人,他不想提起會令她傷心的事。總而言之,這事還是得他自己去查。
于是他這次又找了位私家偵探,主要查汪信骞與蔣星文最開始是在什麼時候接觸的,他認為,一定不是汪信骞給蔣星文做配角的那次。或許在更久遠之前,他們就有已經有了往來。
他給了私家偵探另外一個不常用的手機号作為聯系方式,隔兩天溝通一下調查進展,這次他找的偵探比較靠譜,很快就給他了一條消息:兩年前五月末,汪與蔣在虹洋半島見過面。
林移收起手機,讓他繼續關注蔣星文的動向,一邊拿過茶幾下面的旅遊雜志,翻到了宣傳虹洋半島的那一頁。
虹洋半島是四年前建成的高檔旅遊度假區,三面環海,有遊艇出租業務,供富人遊客們在海上舉辦大型派對,環境幽靜,私密性好,也經常會有明星受邀前去助興,林移收到過類似的邀請,但他不喜歡這類場合,所以沒有去過。
蔣星文是虹洋半島的常客毋庸置疑,但汪老師為什麼也會在那裡?
林移百思不得其解,正皺眉思索,忽然兩根微涼的手指按在他的眉心,輕輕地往兩邊撫過。
方豫悅松開手指,探過身,瞥了一眼林移手中的雜志:“你想出去玩?”
“很久沒出去逛逛了,”林移遺憾地歎了口氣,“聽說這個季節的海特别美。不過我不是他們家VIP,預約不到這麼好的時間。”
方豫悅掃了一眼那一排海邊純白色歐式小洋房,覺得有幾分眼熟:“虹洋半島?”
“你知道?”
方豫悅卻指着圖上那一片茵茵的草地,答非所問道:“挺适合養兔子。”
林移覺得有幾分好笑:“你養小動物上瘾了是不是?”
他又想起被方豫悅關在花園的蛋撻,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了幾塊木闆,用各種工具在門廊敲敲打打鼓搗了一上午,搭起了一個像模像樣的狗窩。狗窩能讓三隻蛋撻在裡面撒歡,有窗戶有欄杆,還有一個小院供狗曬太陽。
不過很快他就被電視上播報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靈莢公司最近推出的一款機械玩具在市場上火速蹿紅,受到了廣大孩童的歡迎,從六一全球發售以來,至今熱度居高不下。據說公司内部聘請了一位非常神秘的設計師,不知能否改變靈莢兩個季度持續虧損的局面……”
林移看着電視屏幕上的發條玩具,玩具以昆蟲為主題,但是造型設計師将每個昆蟲自身最可愛的特點放大,也就不顯得昆蟲可怕。最新穎的地方是玩具還能拆卸組裝,可以将不同種類的昆蟲的零部件互換,極大地鍛煉了兒童的想象力和動手能力。
“我們今天有幸請到了靈莢公司的副總經理祁廣安先生,祁先生,您好。”主持人字正腔圓地說,“我們這一代人,以至于追溯到我們父母那一輩,可以說都玩過靈莢制作的玩具,它不僅代表着行業龍頭,也是衆多玩具制作公司的标杆,如今玩具市場百花齊放,而靈莢的銷售額逐年下滑,并入周氏集團後,許多資深的設計師離職,今年初總公司裁了兩百多人,鬧得人心惶惶,一度傳出靈莢即将倒閉的消息,祁先生,面對這些您有什麼看法?”
畫面上的祁廣安穿着筆挺的西裝,目光堅毅,他對着鏡頭從容地開口說:“靈莢一直以制作‘好玩、有趣的玩具’為宗旨,不論有沒有并入周氏,這都是我們全公司上上下下的員工一緻追求的目标。我們内部核心人員沒有變動,那麼靈莢始終是那個靈莢。”
“可否透露一下那位神秘設計師的身份呢?”
“設計師是新人,他為人比較低調,不希望别人過多關注他。”
“靈莢真是人才輩出啊,期待貴公司能制作出更多精良的玩具。還有,祁先生,聽聞貴公司近日發布了新企劃,那是什麼樣的企劃?”
“我們今年初并非是大規模裁員,而是将一部分員工劃入了新的研發部門,衆所周知靈莢是生産玩具的公司,它的主要受衆是兒童,忽視了成年人對玩具的需求,所以我們計劃開啟另一條賽道,針對十六周歲以上的人群開發玩具。靈莢未來也不會僅局限在玩具這個領域,各位敬請期待……”
就在此時林移突兀地笑了兩聲。
方豫悅扭過頭,一臉莫名:“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