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修長的手掌一揮,袖中飛出流光,化作光幕映出城外臨時醫廬。
“被隔離的百姓皆安置妥當,痊愈後自會歸家。”
光幕中浮現的一張張形如枯槁憔悴面容如重錘般擊打在衆人心中。
那是他們的親人愛人啊。
城中忽起壓抑的抽噎,此起彼伏,衆人顫抖着身體一下又一下的磕在地上,血迹刺得人眼睛生疼。
一白發老婦人猛地撲向虛影,枯槁的指節打在青石闆上咚咚作響,猩紅的血迹順着磚縫蜿蜒。
“耀祖啊,娘的……耀祖啊。”
這老婦人聲音沙啞,雙眼渾濁,也不知她哭了多久。
見狀,城主指上的玉扳指硌得掌心生疼。
他暗歎一聲,指尖掐碎一枚靈丹,丹粉在靈力牽引下化作暖霧,左手迅速結印,暖光如潮水漫過街巷。
那些人叩破的額頭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痂。
“都起來吧。”空氣中彌漫着丹香,城主的靈力撫過衆人肩頭。
"留着力氣,待親人歸來時,還需你們溫碗熱湯。"
城主閉了閉眼,指尖輕叩腰間長劍,劍身發出嗡鳴。
他朗聲道:"近日妖獸恐大舉攻城,還望城内所有築基期以上的修士巳時三刻(約九點四十五)至城主府議事。"
“此劫非一人一城之難。”
城主俯瞰人群,突然話鋒一轉,掌心向上,“但敢趁亂劫掠、散播恐慌者——”
青焰從他掌心猛地竄出,熱浪吹在衆人臉龐,“就休怪本座無情!”
這就是金丹強者的力量嗎?恐怖如斯!
城主都離開了,那青焰制造的熱浪還久久未散。
夏佑緩緩起身,看向城主離開的方向,緊皺眉頭,總感覺事情不太妙啊。
那天他是親眼看到那些人是怎麼發瘋的。
這——真的瘟疫嗎?
那東西倒是有點像——
夏佑搖搖頭,感覺自己腦洞有點大。
————
落霞城的秩序開始恢複,雖然還是有被帶走的人,但大家夥沒有那麼恐慌了,配合度也上漲。
落霞客棧早就關門了,王掌櫃把大家召集起來,平時她張揚明豔的臉居然有些蒼白疲倦。
看着王掌櫃紅色的長裙,夏佑腦子一抽不知怎麼的突然覺得,好像鮮血,紅的刺眼。
吓得夏佑像個攝像頭一樣搖搖頭,把這想法從腦子裡甩出去。
王掌櫃最近連軸轉好長時間了,也沒什麼耐心和大家兜圈子,直接發話:
“多的話我就不說了,這段時間都給本掌櫃老老實實待在客棧裡。要是想死,本掌櫃也不攔着。”
“有什麼事兒你們找賬房。”王掌櫃扭頭指了指旁邊的男人,頭上的鈴蘭花流蘇晃了晃。
王掌櫃說完便打算離開。
賬房李偉上前一步,攥緊拳頭,指節泛白:"小姐......您注意安全。"
王掌櫃紅珊瑚步搖在晨光裡晃出碎芒,王掌櫃轉過身,裙邊繡着的火鳳正展翅欲飛。
她眉眼上挑,嘴角微微勾起,還是那副氣勢淩人的樣子:“落霞城裡能傷我的還沒出生,你放心。”
————
巳時三刻(約九點四十五),落霞客棧也迎來了排查。
一名修士後面跟着十幾名侍衛。
“城主有令,命我等排查瘟疫感染者,若有感染由我等統一帶至醫館處集中治療。”
“若有違令者——殺無赦!”
那修士一臉嚴肅,身着一身藍白鑲金勁裝,一雙虎目掃視衆人,所有雜役身體戰栗,背上壓力劇增,有些人扛不住,當場跪下。
夏佑佝偻着腰,咬牙頂着壓力,雙拳緊握,大腿微顫。
次奧,這修士真冒昧!!!
李偉負手而立的身形微頓,廣袖翻卷間,周遭凝滞的威壓如潮水般退散。
他垂眸微微拱手:"吳道友大駕,失敬失敬。非常時期,諸位辛苦了。"
藍衫修士指尖微動,眸光一閃,旋即擡手虛拱:"道友幸會。"
真有意思。
誰能想到這落霞客棧的賬房先生,竟是和他同為練氣大圓滿的修士?
小小客棧卧虎藏龍啊。
吳姓修士不再耽擱,揚手将陣盤抛向半空。
隻見他十指翻飛,轉瞬結出數道印訣,指尖一點,符印如流星沒入陣盤。
陣盤頓時嗡鳴作響,泛着微光朝着列隊的衆人疾飛而去。
夏佑他們像沙丁魚一樣排在那裡,等待檢驗。
陣盤略過賬房先生,并未有任何反應,迅速飛向下一個。
大夥都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喘,王二緊緊揪住夏佑的衣服。
夏佑也有些不安,但還是拍拍王二的背以示安撫。
不知為何,夏佑看着越來越近的陣盤,他心裡有種隐隐的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