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屍體雙目赤紅,狠戾的眼珠睜大,露骨的牙齒張得大大的,似是馬上要暴起傷人一般。
縷縷黑氣萦繞在屍體上,又被層層厚冰封印住。
四下鴉雀無聲,唯有檐角銅鈴在穿堂風裡晃出細響。
“人……傀?”一道微弱的疑問又帶着些許難以置信的聲音出現在大殿内,這細微的聲音卻像是驚雷一般砸在衆人耳邊。
羅斜岚揮手收回屍體,雙目掃過衆人驟變的臉,語氣沉沉,“本座也懷疑——人傀現世。”
此言一出,像是為這事定了個基調。
殿内死寂一片。
“前輩,此事北禅宗可知曉?”
“人傀”二字一出,衆修士都坐不住了,其中一灰袍道人忍不住開口詢問。
羅斜岚神色凝重,“實不相瞞,早在發現此事前羅某便将此事告知宗門,我原以為不日便會收到宗門的傳音符。”
“但很蹊跷,我并未收到任何回信,之後的十八張傳音符也石沉大海。”
“我用盡各種方法傳遞消息均為成功。所以本座懷疑暗中有人截住了信息。”
“城外的傳送陣也被人為破壞了。”
“什麼?”
“竟有人如此?”
衆人議論紛紛,“前輩有其他聯系宗門的手段嗎?”
羅斜岚搖搖頭,“來不及了,被沾染上濁氣的傀獸越來越多了,我們快要支撐不住了。”
“前輩,我有一問。”一青衣女子起身行禮,羅斜岚朝對方點頭示意。
“這濁氣從何而來?堵不如疏,若能知曉濁氣來源,傀獸再多又何妨,我等拼了性命也能将其除盡,還落霞城安甯。”
“若不知曉來源,即便我等有萬般能耐,又能抵擋多久呢?”
青衣女修說完便坐下,這番言論說得在理,衆人紛紛點頭。
“關于這個,我來說吧。”王掌櫃站起身來,碧玉流蘇發出清脆撞擊聲,紅色衣擺無風自動。
“想必大家都知道兩千年前人傀禍世之事吧,本掌櫃這裡就不細贅述了,罪人江流風實際上在死亡嶺留下了一處陣法。”
“而此次落霞城之災便是這陣法松動,下面壓制的濁氣洩出導緻的。”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江流風的陣法?!為何會在死亡嶺!”
“這可如何是好?”
“王前輩為何會知曉。”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
王掌櫃順着聲音望去,隻見一尖嘴猴腮的修士懷疑的看着她,芝麻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轉,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為何會知曉?”
王掌櫃嘴角輕勾,拉長了聲線,手腕翻轉,紅色靈力瞬間凝成一把利劍直直的插進那人面前的案桌。
轉瞬案桌四裂,碎片宛若利刃劃過那人臉上,割出道道傷口。
“憑本掌櫃是王家人!”紅衣女子清亮的嗓音含着靈力如重錘般砸在衆人耳邊,有些修為低的人忍不住口鼻溢血,連忙打坐調息。
王掌櫃接收到羅斜岚的眼神,翻個白眼适可而止,收回靈力。
“我想這理由大家應該沒問題吧。”
衆修士欲哭無淚,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你王家乃浮空界五大家族之一了。
但你不過旁系女,也這麼嚣張跋扈嗎?
轉念一想他們也是受了無妄之災,不由得狠狠看了之前那個挑事兒的人。
“而且就算沒理由又如何?”王掌櫃淩厲的眼神環掃衆人,張揚豔麗的臉上滿是不在乎。
“落霞城被傀獸覆滅,本座身為落霞城唯二金丹修士,大可一走了之。”
“而各位,不知能在這落霞山傀獸口下存活多久?”
衆人沉默不語。
之前那青衣女修又起身,幹脆利落的問道:“那前輩需要我們做什麼?”
王掌櫃贊賞的看了那女修一眼,嘴角微勾,“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我需要你們——随本座進入死亡嶺!”
王掌櫃話音剛落,殿内衆修士便炸開了鍋。
“什麼?!”
“死亡嶺常年彌漫着瘴氣,我等不過是築基修士如何去得。”
“是啊,金丹期才能勉強進入。”
“而且也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我等還不如在這裡對抗傀獸。”
四下議論紛紛,有些修士琢磨着等會議結束直接離開落霞城。
萬一是羅斜岚誇大其詞呢。
就算退一萬步說,落霞城真出不去,那必然需要炮灰。
他們這些不是城主府的修士豈不是首選炮灰。
哦哦哦難怪呢,死亡嶺這種地方哪是我們這些小小築基能涉足的地方。
傳音紛紛,眉眼傳遞。
每個人心裡都有自己小九九。
王掌櫃對羅斜岚挑挑眉,像是在說,看吧,我就知道會這樣。
羅斜岚無奈的笑了笑,站起身:
“羅某知道各位心中有疑慮,這段時間諸位閉關的閉關,修煉的修煉,若不是今日在下的傳音,各位可能——”
話音未落,他腰間青鋒長劍便發出一陣嗡鳴,羅斜岚蓦然看向遠處。
原本的晴空萬裡轉瞬黑雲翻滾,羅斜岚沉聲道:“說千道萬不如諸位眼見為實,請随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