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擡眼看向遠處從房裡走出來的人,一雙痛到發紅的眼睛裡全是殺意。
來人越走越近,外面披着的白袍在夜風的吹拂下如蝴蝶般翩跹,像是不确定黑暗中的事物是什麼,那白影踟蹰着,但依然在靠近。
“是你嗎?”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沈語時模糊的視線一凝,卸了力任由自己躺回地上。
白影見他又躺回地上,以為他昏倒了,驚呼一聲向他跑來。
像一隻白鳥從遠處飛來,落在他身邊。
景浣未束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看見沈語時那張慘白的臉,下意識就想去扶他,但還沒碰到人,就被揮開。
開玩笑,他身上還帶着電呢,要是讓景浣這個小身闆碰一下,還不得直接被電死。
但景浣并不知道他的意圖,伸出去的雙手僵在半空中,眼中滿是茫然。
在他的身前,往日裡神出鬼沒的黑衣暗衛就這樣躺在他身前,那張冷峻的臉依然是面無表情,但緊抿的唇和微微顫抖的身體,透露了他現在糟糕的身體狀況。
景浣很着急,但他不知該怎麼辦。
“你怎麼了,我沒有惡意,隻是想扶你進房間休息。”
清亮的少年嗓音有些艱澀,看着沈語時額前滲出的冷汗,很想幫他擦一擦,但又怕惹人反感。
身體還處在恢複期,沈語時睜開眼睛,從下往上看着景浣那充斥着擔憂的眼睛,慢慢吐出一開口氣。
他道:“你回去休息,我沒事。”
他有些不習慣這幅狼狽的樣子被人看見。
但是景浣顯然不想聽他的,手攥着袖子蹲在他身邊,一臉不贊同。
又等了兩分鐘,身體能動了,沈語時從地上爬起來,還是沒要景浣扶着。
“幫我拿下我的劍。”
幫不上忙的景浣的手忙腳亂地将那把渾身漆黑的長劍撿起來抱在懷裡。
長劍沾了泥水,在他的胸前印出一道泥印子,但他毫不在意,用袖子将劍鞘擦拭幹淨。
進了房間,沈語時脫下髒污的外衣,将它扔在地上。
景浣正在給他倒水,看見他隻穿了一身裡衣,視線有些躲閃。
“大晚上不睡覺亂跑什麼。”
“亂跑”的景浣坐在旁邊看他喝水,長長的睫毛顫了顫,說道:“你出去之後我就沒睡着。”
沈語時無語:“沒人守着睡不着嗎?”
景浣不說話了。
現在已經不早了,沈語時剛被電了一通,身體很疲憊,他将桌子上的劍摸在手裡,囑咐景浣将身上的髒衣服脫下來趕緊上床睡覺。
景浣越來越聽話,很乖地将沾了泥水的外套脫下來遞給沈語時,在他的注視下上床蓋好被子。
看着少年緊閉裝睡的雙眼,沈語時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撿起一旁自己的衣服出了門。
等沈語時收拾幹淨回到房間,少年早就因為困頓陷入深眠。
他站在床邊看了半晌,無言地回到了房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