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井響生辭掉了便利店的工作，這些薪水比起貸款是杯水車薪，不如把時間放在學業上面。

佐藤翔太已經是三浪了——今年的共通考試他倒是順利過關，在校考卻大敗而歸，給了希望再徹底失望，好像更難以接受，于是他也來向店長辭行，整個人好像突然老了十幾歲。

“喂。”佐藤翔太叫住藤井響生，“人生真的很糟糕啊！”

痛苦是什麼呢？

“我要放棄我的夢想了。”佐藤翔太明明說過自己沒有夢想的，他似乎想把他這些年的不平一起抒發，“有些東西，你出生的時候沒有，你這輩子就不會有，房子，車子，花不完的錢，都是這樣。”

“普通人汲汲營營，都為這麼些蠅頭小利。世俗的成功？什麼是成功？賺錢是成功！去他爹的東大，去他爹的有錢人，去他爹的天龍人。”

藤井響生聽完佐藤翔太的牢騷，和他禮貌道别，帶上自己的幾件換洗衣服就搬到了灘的校舍。

十七歲是什麼樣子的？是習題，是債務，是弓道社團，是八卦——

“牙白！aeri醬為什麼會喜歡他啊？”

“有錢，長得帥，不喜歡他難道喜歡你嗎？”

大家哄笑起來。

“光論長相響生也很帥吧。”

大家又發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這算校園霸淩嗎？比起霸淩，更像是無意識的價值判斷，在一所私立學校，人們早就習慣劃分三六九等。

貧窮就像在冬天穿着一件被水打濕的棉衣，升騰的白汽會把一切講得清楚明白。

十七歲的藤井響生還是不喜歡李承研，我比李承研要真誠得多，我絕對不會辜負粉絲，不會連坦蕩的話都不敢說。

藤井響生動蕩的價值觀，在讨厭李承研中得到了鞏固，在不知道什麼為喜歡的時候，讨厭就已經先成型。

是遷怒，藤井響生知道，自己的不幸不是李承研造成的，但是這份遷怒如此穩固，甚至能讓藤井響生忘卻其他的痛苦，就這樣偏執地走下去。

2022年

學校推薦名額沒有給藤井響生，這是意料之中。随後的共通考試順利過關，然後參加東大的校考，這是藤井響生第一次來東京。

考完就知道自己合了，藤井響生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債務，已經利滾利到了一個很吓人的數字。

3月東大放榜，藤井響生找到了自己的編号。幫學校拍了宣傳冊，和一個不太熟的朋友拍了張照片，他上傳到推特上。

除了上課時間，藤井響生都在學韓語，上聲樂和舞蹈課，然後憑着那一張媽生臉，sm面試通過的郵件已經躺在收件箱。

退學，甚至不是休學，藤井響生沒有給自己留退路。

練習生的生活很簡單，練習，被排擠，練習，被霸淩，社交，練習。

藤井響生在便利店打完工就準備回宿舍，今天bite me發布，用李承研挨罵換來了成績和話題度。

真的假的？藤井響生挑了挑眉毛，看見了坐在江邊的李承研。

藤井響生看着他抹眼淚，就這樣一個人坐在寒風中，一個人站在陰影裡。

哭有什麼用呢？藤井響生理解不了李承研的眼淚，理解不了他的情緒化，可是意外的，藤井響生居然不讨厭這樣充沛的感情。

公司練習的時候很多人會說到“那個人”。

“三星”李燦榮用肩膀擠了擠藤井響生，在他面前耍寶，“I love Samsung so much”

天龍人的上面還有天龍人，李燦榮盡量表現得對李承研很不在乎，但是那股酸味幾乎快溢出來了。

李燦榮又靠近藤井響生一點，在藤井響生的耳邊說悄悄話，“很多人都很勢利眼，為了什麼資源臉都不要了。”

李燦榮環顧了一下，發現沒人注意到他和藤井響生，又壓低了聲音，“聽說他玩得很花，之前不是和師姐傳過绯聞嗎？我還聽說他給treasure的金本芳典買了套房子。”

是嗎？這是你嗎，李承研？這是會在江邊偷偷抹眼淚的李承研嗎？

藤井響生覺得自己應該走上前去關心他，卑鄙一點說應該趁虛而入，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可是沒有，藤井響生隻是低下頭，越走越快，再也沒有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