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沈雲燼都沒遇到謝微遠,師徒二人雖同住一個屋檐下,卻形同陌路,誰也不搭理誰,活像兩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那神秘人也沒來找沈雲燼,他有些失落,每日都回到那被燒成廢墟的柴房處轉悠,想尋到那人留下的蛛絲馬迹。
柴房被燒後,沈雲燼倒是喜提床榻暖屋,可膳房的夥計卻遭了殃,一個門派那麼多張嘴等着吃飯,膳房的柴火又捉襟見肘,最後隻能逼着膳房夥計們每天一大早就得進山砍柴。
這日,沈雲燼在柴房附近遇見了曾經對他多有照拂的李冰,過去他幫着膳房撿柴挑水,便是這人總給他留一口飯吃。
誰知李冰一看見沈雲燼就如驚弓之鳥,恨不得離個十丈遠,甯願繞道也要避開他。
沈雲燼快步追過去攔住他,不給李冰離開的機會,兩人僵着對峙半天。李冰見左躲右躲都躲不過,終于忍不住,不耐煩道:“沈大哥,您到底有何貴幹啊?”
“沒什麼,隻是想問問你最近有沒有看見柴房附近出現什麼可疑的人?”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問别人去吧。”李冰作勢要逃竄,卻被沈雲燼一把叩住手腕。
“哎喲疼疼疼!輕點啊你,好歹包了你這麼多年飯呢。”
沈雲燼稍松力道:“那你回答我。”
李冰見躲不過這位爺,隻能摸着下巴思索半天道:“這柴房嘛,倒是沒有……”
就在沈雲燼要失落而歸時,他忽然一拍腦門,補充道:“但是說起可疑,這膳房倒是有一個可疑的人。”
“什麼?”
“你沒聽說啊?不過也是,現在這門中誰還敢和你說話——就是前段時間,膳房裡忽然出了個偷包子的人。”
“偷包子?”沈雲燼一臉困惑。
“是啊,我也很奇怪,按理說這門中也沒少哪位弟子的吃穿……”他看了眼沈雲燼,有些心虛:“當然,你是個例外。但那人就是每天晚上都固定來偷兩個,誰都拿他沒辦法。”
“剛開始我以為鬧鬼了,還請青崖長老前來布結界,結果被那人輕而易舉就破了,你說說有這麼高的修為,幹什麼不好,非要來偷包子……”
李冰一說起話就喋喋不休,沈雲燼聽罷卻是忽然怔住。
原來那個黑衣人每天晚上給他的包子……都是偷的?
但這已是他最後的線索,若是不去試,便再也尋不到那個每天給他送飯,送心法的神秘人了。
沈雲燼心底促狹,手死死叩住李冰的肩膀,“還有呢?”
“沒了啊,這幾天他沒來偷,估計是吃膩了吧。”
“我是說還有他的其他線索嗎?”
“這倒是沒有,他修為看起來挺高的,每次都趁我們沒注意就把包子偷走了。”
沈雲燼失魂落魄地回了雲隐殿,望向寥落的窗台。
又過了幾日,九幽門忽然開始流傳一個荒謬的流言。
有人說,這來膳房偷包子的賊人已經不吃豬肉餡的包子了,現在改吃人肉餡的!
這也不是空穴來風,起因是一日晨時,九幽門掃山梯的弟子在大門的木匾處發現一個光秃秃的頭蓋骨。
此事一出,舉派嘩然,謝微遠緊急召集八大長老商議此事,弟子們更是議論紛紛,人心惶惶,個個都在猜測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将頭蓋骨挂在九幽門木匾上。
是沒聽過他們淩華君謝微遠的鼎鼎惡名嗎?
門派的弟子東一揣測,西一揣測,又結合前段時間的“偷包子事件”,竟然串在一起形成了個完整的故事。
這故事具體如下——
傳聞九幽門後山多了隻食人妖怪,這妖怪先是前去膳房偷豬肉包子解饞,結果這豬肉包子吃膩了,便強行抓走膳房中一位夥計。又馬不停蹄去抓九幽門一位肉多皮薄的弟子,最後将其剁成肉餡,逼着那夥計做成包子供自己品嘗。飽飯以後,便将頭蓋骨系在九幽門的木匾上,以示挑釁。
謝微遠在雲隐殿裡聽聞此事,一改平日裡高貴冷豔的模樣,“噗”的一聲噴了一地的茶。
倒不是被這故事的獵奇程度吓到,而是因為他本人——暈茶。
這是很少人知道的一個習性,謝微遠一直受不了茶的味道,在現代社會時就碰不了一點關于茶的東西,無論是烏龍茶、柚子茶、還是龍井茶,統統都碰不得一星半點。
這體質說來也奇怪,他去醫院進行各類檢查也查不出緣由。
這次也不知道哪個小兔崽子值守,把他的白開水換成了茶,害得他惡心半天,恨不得把嗓子眼都摳出來。
這一幕恰好就被沈雲燼瞧見了,他鮮少見到謝微遠如此狼狽的模樣,于是興緻盎然,破天荒地走過來問了一嘴。
“師尊這是怎麼了?”
他那模樣分明就是來看好戲的,謝微遠本就身子難受,見這人來落井下石,心中更是郁結。
“與你何幹?回你自己房間去。”
沈雲燼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的茶,“師尊不喜歡這茶?那弟子給師尊端碗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