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她機智地事先找好了借口,被灌酒的就是她了。
并且賀謹言還是被自己拉過來的。
沈昭昭内疚了一小會兒。
又覺得賀謹言這樣靠過來真的是太沉了,她的頭暈得更厲害了。
她擡了擡頭,想要看馬車怎麼還沒有來。
卻看到天上竟然有兩個月亮。
她晃了晃腦袋,還是兩個月亮,并且頭更暈了,腳下也越來越輕。
沈昭昭強打精神抑制住自己想要往下倒的欲望。
腦子已經暈暈乎乎了,但卻總覺得,太子這群人也不是什麼好人,不能倒在東宮的門口。
但是沈昭昭本就意識薄弱,又加上酒氣醉人。
終于忍不住——身體重重地往旁邊一歪——
沒了支撐力,賀謹言重重地摔到地上。
随着她的身體的傾斜,就要沈昭昭覺得完了她也要摔死了的時候。
一隻手,穩穩地扶住了她。
天色暗淡,月光無比地靜谧。
扶住沈昭昭的手白皙如玉,瑩潤漂亮。
沈昭昭下意識地擡頭,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眸子,但此刻這雙眼睛卻深邃如海,漂亮得像是藏着皎月星辰。
她看到了陸絕。
有着沈昭昭身體的陸絕。
此刻一身錦衣衛飛魚服的陸絕。
身體越來越發軟,她下意識地緊緊扣住了那隻手,并順勢抓住了整隻胳膊。
陸絕皺了皺眉,“你喝酒了?”
喝了,沈昭昭乖巧點頭,“喝錯了,我本來是……打算……喝那杯茶的。”
“走!”
陸絕的臉上看不清喜怒,“能自己走?”
順勢打算抽開胳膊。
“能的。”
腦袋暈暈乎乎的沈昭昭意外地乖巧,甚至對陸絕毫無戒備。
她點頭表示自己可以,但是卻在放任那隻胳膊抽開的下一瞬,再次緊緊抓住。
陸絕隻能扶住她往前走。
走了兩步他覺得有些吃力,這具身體還是太弱了。
但是又不能不管,他深吸一口氣。
然而沈昭昭卻在此刻停住了步子。
拽着他轉過了身子,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人,“謹言表哥還在這裡。”
陸絕冷笑一聲,直接打算抽出自己的手。
但是沈昭昭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變機靈了,察覺到陸絕的動作之時就迅速将胳膊扣得死緊。
陸絕下意識地用力往外抽。
但是沒有抽出來。
沈昭昭現在是他的身體,力氣大得很。
他擡了一下眼皮,“放手!”
沈昭昭有些遲疑,像是在考慮陸絕這句話的可信度,最後她也将她的遲疑問出了口。
“松開了,把我也丢在這裡了怎麼辦?”
陸絕冷哼,并沒有反駁她對他的揣測。
眼下是在東宮門口,很快就會有巡邏的禁軍過來,到時就會很麻煩。
他順着沈昭昭的話道,“你放開我,我去把他扶起來。”
陸絕并沒有去扶賀謹言。
他當着沈昭昭的面走到門口的馬車旁。
然後馬車前邊的人下來了,将賀謹言扶了起來,丢到了馬車上。
然後那個人回來攙着他。
全程,陸絕就面無表情高貴冷豔地站在馬車旁。
而後馬車平穩地出了宮。
向着長街而去。
賀謹言已經靠在了馬車壁上。
随着馬車一晃一晃地,但是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
若是他睜開眼睛。
便會發現此刻他的對面就坐着“沈昭昭”。
這個“沈昭昭”此刻還一身男子裝扮,并且穿着錦衣衛的飛魚服。
真正的沈昭昭此刻往前低了低身體。
往陸絕的面前湊了湊,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是怎麼進宮的呀?”
陸絕沒有說話。
嫌棄地将沈昭昭的腦袋推了回去。
然後沈昭昭又湊了過來。
“你是特意來接我的嗎?”
賀府門口。
駕車的小厮将賀謹言扶了下去之後。
陸絕冷着臉敲門,敲了兩下,便果斷離開。
小厮便将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賀謹言,放在了府門口的地上。
于是調轉方向離開。
賀謹言出去了之後,馬車内的空間大了一些,沈昭昭便紅着一張臉,軟綿綿地靠在了馬車内,像是已經睡了過去。
坐在對面的陸絕看了她一眼。
眼下這個樣子,回北鎮撫司肯定是不行了。
至于沈府,那更是不能回。
沈飛章這個老頭子,要是知道他大晚上帶了個男人回來,怕是要暈死過去。
陸絕找了個客棧,要了兩個房間。
要完一想都這個樣子了,也沒有什麼好避諱的了,還要兩個房間做什麼……
他用嬌弱的身體吃力地将沈昭昭扶進了房間。
然後将她丢到了床上。
正準備離開。
瞥見了疊放在角落裡的被子。
但是沈昭昭在這個時候迷蒙地睜開了眼睛。
聲音含糊而帶着微啞的鼻音,“謹言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