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都是陰天。
聖上的面色也是一連幾天都很是難看,朝中大臣人心惶惶。
尤其是明面上的宸王一黨。
宸王被禁足在府中,非诏不得出。
後宮的嘉貴妃亦是受了冷落,巴巴地候在聖上的殿門前,愣是連聖上的面都沒有見着。
宮裡向來沒有不透風的牆。
那日嘉貴妃宮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了出來,隻道是宸王大言不慚,對聖上不敬,對太子無禮。
聖上從嘉貴妃宮裡出來的時候怒氣沖沖,當即就下了禁足的命令。
當今的聖上有七個皇子三個公主,大皇子早夭,四皇子體弱,五皇子有腿疾,剩下的七皇子、八皇子年幼,堪當重任的也就剩下了太子以及二皇子宸王。
太子是皇後所出的嫡子,早早就被立為了太子。但行事乖張荒唐,為了替罪臣求情,不惜擅闖聖上宮殿,被打了一頓之後,自此受了聖上的冷待。
三皇子宸王是後宮中風頭最盛的嘉貴妃所生,連帶着其所出的一子一女宸王和嘉懿公主亦是萬千寵愛,更何況宸王自身文武兼備,極有才幹,愣是将太子也壓了下去。
随着宸王羽翼漸豐。
朝臣們都早已站好了隊。
但如今最受聖上看中的宸王被禁了足,就連備受寵愛嘉貴妃也受了牽連。
聖上召見太子,将接見外使的要事重新交給了他,而這,原本是宸王的事。
衆人似乎這才想起,聖上是視太子與無物,将權利以及一衆事宜都交給了宸王,但将廢與被廢有着天壤之别,縱然無權無人,太子的稱号還在,依舊還是半君。
一時之間,朝中人心就動蕩起來。
太子閉門不見客。
許多人就湧到了京兆尹府,更是将高府尹府上的門檻都給踩爛了。
大都是在追問聖上暴怒當日的具體情況,以及聖上如今對宸王的的态度。
更有甚者,說他想要轉投太子門下,詢問高府尹能否引見。
烏泱泱的一堆人将門擠得不行,高府尹隻能悄摸摸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他在正廳等了許久,陸絕才姗姗來遲。
彼時他坐着。
看着一身黑色勁裝的陸絕從遠處走過來。
他步子很快,面上幾乎沒有什麼表情,此刻眉宇之間也是極淡。
遠遠望着,高府尹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
但是具體是哪裡不對他也說不上來。
而這種感覺在陸絕坐下,朝他望過來一眼之後達到了頂峰。
那是怎麼樣的一眼呢。
像是深邃如漆黑的夜空,帶着淡淡的戾氣,像是所有的欺騙與利用在這樣的一雙眼睛下都将無所遁形。
怔楞不過一瞬,高府尹端起了面前的茶盞。
“陸指揮這幾日在府中倒是悠閑,倒是不擔心霍成函将日前你擅闖大理寺一事,告至聖上面前?”
“他不敢。”
陸絕側眸看向他,像是這件事情并不曾放在他的心上,“大理寺如果将此事鬧大,那麼就勢必得說清楚嘉懿公主為何會出現在大理寺監牢。”
“對啊。”高府尹頓時明白了,為什麼陸絕帶人擅闖大理寺監牢,強行将人帶走的事,大理寺就這麼輕飄飄地揭了過去。
“怪不得,霍成函這幾日也老實了不少,怕是已經被他那寺卿叔叔教訓了一頓。”
陸絕又看向高府尹,“更何況,就算他要進宮面聖,也未必能見到,聖上現在正心煩,無暇顧及這些事,那日宮裡發生了什麼事,高府尹您不是心知肚明嗎?”
作為事件的推動者,高府尹當然清楚。
“宸王能入局,還得多虧陸指揮。”
“确實,所有人都以為那封信在我手裡,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我了,殊不知高府尹早就得到了這封信。”
陸絕嘲諷一笑,“與崔夫人演了這場戲,目的也是為了引我入局。”
此刻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高府尹也沒有再繼續裝不知情了,“在天水巷看到匣子裡空無一物的時候,你不是就應當猜到了背後的原委麼?”
他又道,“不對,按照指揮你的警覺性,隻怕在我拉着您你去京兆尹府的時候就猜到了。”
陸絕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聖上生性多疑,此次又親耳聽到宸王的大逆不道之言,想必殿下也不必再忍氣吞聲多番忍讓了。”
高府尹看着陸絕的态度,已經将他劃入了自己人的陣營,說話也就沒有繼續模棱兩可了。
随即。
高府尹又想到了陸絕領人闖入大理寺那日。
他聽聞消息趕過來的時候。
隻看到陸絕滿面陰寒的抱着一人。
北鎮撫司餘下的幾個人護在他的周圍。
嘉懿公主趾高氣揚地叫嚣着。
讓霍成函上,大理寺的人統統都上,拿下這些以下犯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