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的這幾日陰雲密布,大有山雨欲來的架勢。
先是宸王于宮中禁足,閉門反省,非诏不得出。再是接見外使的事情交給了太子,而後宸王手中的權利也逐一回收。
緊接着,朝堂之上又下了一道旨。
讓郭弘安前往陵州任知州,說是陵州匪寇橫行,民不聊生,郭相素來兢兢業業,心系百姓,郭相任知州定能大有改善。
堂堂郭相去往陵州任知州,誰不知道這是貶谪。
此旨一出,朝臣們面面相觑。
宮中向來沒有不透風的牆,郭相素來與宸王走得近,嘉貴妃更是與郭相的夫人韓雲瑤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在郭相陷入崔侍郎的案子之後,宸王欲替郭相脫罪,反而惹得聖上大怒的消息不胫而走。
但是奇怪的是,宸王欲替郭相所脫的罪本身并未引得聖上的重視,也僅僅是在禁了宸王的足,削了他的權之後才下了這麼一道旨意。
但不管怎麼樣。
宸王禁足确有其事,太子重新勢足也是顯而易見的。
一時之間,前往太子府中拜訪的朝臣絡繹不絕。
沈家當然也知道這些事。
雖然宸王禁足,郭相被貶這樣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小官該擔心的。
但是架不住盛京人人都在談論這些事。
但是比起這些攸關朝局的大事。
沈家的人更關心的是,三房要分家了。
沈飛章要分家的話傳開了之後。
很快就傳到了大房二房的兩個兄長耳朵裡。
先來的是大房的沈明章,他是個長相斯文的讀書人,一直在嶽林書院做教書先生。
作為沈家的長子,他早早就擔負起了照顧弟弟光耀沈家的責任。來勸沈飛章的時候,端起茶就是一副兄長的派頭,“老三啊,當初你不顧母親為你安排的婚事,娶了葉氏,本就是不孝之舉,如今母親身為婆母,不過是教導葉氏幾句,你就全然不顧孝義,不顧母親撫養的恩情,鬧着要分家。這傳出來不是讓别人看我們沈家的笑話嗎?”
二房的沈明武是城門協領,自小就喜歡舞刀弄棒。
進門就指着沈飛章的鼻子說他不孝,“母親那麼大年紀了,有什麼事不能讓讓嗎?還鬧出這樣的事情來。”
大房和二房的輪番着來勸。
但沈飛章亦是沒有半分松動。
氣得老夫人直接放言,沈飛章不再是沈家的人。
更是當天就病倒了下去。
沈昭昭歪在房間裡整整待了兩天。
原本前幾日還是頭頂時時刻刻懸着一把刀的提心吊膽,四周俱是虎視眈眈的驚險與惶恐。
但此刻,那些都像是一場夢,撥開迷霧,各自歸位。
她掀開衣袖,胳膊上的傷口已經快結痂了。
阿娘這幾日正煩心着,便沒有發現她刻意藏着的傷口。
沈昭昭沒有梳妝,穿了一件樣式簡單的桃色衣裙,身上随意地搭着薄毯。
上好的絲質料子傾瀉而下,随意地垂在地上。
渾身潔白的貓趾高氣揚地踱着步子。
圍着她轉了一圈兒之後,喵嗚一聲也跳到了塌上。
這隻貓現在胖得不成樣子了,昨日她撥了半碗飯用油拌了給它吃,它竟然嫌棄地将碗踢開了。
她一問白露才知道。
這些日子喂它的,不是剛釣上來的小魚,就是炸得金黃的小魚幹。
也不是沈昭昭以前不讓貓團子吃魚。
是因為它以前吃魚的時候被刺卡到了,嗷嗚嗷嗚地扯着嗓子喊個不停,這才再也沒有讓它碰過魚。
至于是誰讓這麼喂的。
沈昭昭當然知道是誰。
她抱着貓的手微微一滞。
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那……陸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