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書、嘉懿公主、霍府管家……
既然所謂的“密件”是假的,那麼霍家與嘉懿公主一道陷害她的目的是什麼呢?
沈昭昭并不認為霍府的那個管家有這麼大的膽子,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當着霍成儒的面,跳出來促成今日的陷害計劃,也就是說,他若是瞞着霍成儒參與了這件事,也應當是隐晦地避開衆人私下行事,今日這般當堂逼問,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件事是霍成儒知道的。
甚至于,後來笑得一臉和氣地說冤枉了她的那個太子。
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沈昭昭記得清楚,賀書引她去側院的那個時候,霍成儒就在書房見太子。
兩人自然清楚,她沒有進去側院書房,當然也不會取走所謂的密件。
但是依舊默許乃至促成了後來的當堂指認。
若是從頭至尾的漠視倒也不奇怪。
但是最後因為陸絕……
太子開了口,出來敲定了這場指認的最後結果。
沈昭昭覺得有些奇怪……
然而沒等她理清楚想明白,趙長安哼的歡樂小曲已經像是小刀一樣刺進了她的耳朵,強行切斷她的思緒。
倒不是他的聲音難聽。
相反,他年紀不大,嗓音還帶了些少年氣。
平時說話的時候,聽在耳裡是很舒服的。
但是此刻
他哼的是首不知名的曲子,聽不清唱的是什麼詞。
但是光聽着那些聲音已經讓她恨不得捂上耳朵了。
這個人唱曲子怎麼可以像一歲幼童寫字一樣歪七扭八,不在調子上。
好不容易聲音漸漸小,沈昭昭以為這場酷刑要結束了。
她重新回想起陸絕同霍成儒說的那幾句話來……
像是提到了什麼案子——
但是外頭的小曲又重新響起。
前面兩句還正常,但是緊接着直轉而下,時而像是雄鷹翺翔,然後嘎吱一頭撞在了枝丫上,時而像是歡快的小鹿蹦跶着,蹦跶着,蹦跶進了荊棘叢中——
沈昭昭忍無可忍,一把掀開了簾子。
趙長安很快住了嘴。
扭過頭笑眯眯地看着她,“沈娘子,咋啦……”
沈昭昭被那笑容晃了眼睛,語氣裡也忍不住帶了笑意,“你還挺高興。”
“我當然高興了。”趙長安歡快的聲音透過簾子傳進沈昭昭的耳朵裡,“沈娘子你是不知道,你回去了之後,我覺得北鎮撫司都沒有什麼意思了。陸指揮每天早出晚歸的,回來也是悶在屋子裡看沈娘子你沒帶走的那些話本子。”
話本子?!
沈昭昭腦袋裡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本香豔的圖冊,白花花的大腿勾纏……春色無邊……
當時賣話本子的書店老闆見她買得多,非要額外送她一本精彩的,她沒注意,夾在一塊兒買了回來。卻被陸絕誤以為她成天看這種東西,她當時連忙解釋,又說不清楚,氣得急火攻心還流了鼻血。
後來接二連三地發生了一些事。
兩個人又措手不及地突然互換了回來。
那些話本子當然沒來得及帶走。
想到這裡,沈昭昭有些不自然。
壓低了聲音道,“小長安呐,我對你挺好的吧?”
“娘子你對我當然好了,與您在的時候想比,我現在那叫一個慘。”
趙長安想着之前與沈昭昭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偶爾還能逛鋪子買東西的歡快日子。
一陣風吹過,他又想了想現在。
現在——别說買東西了,他現在和陸指揮一道的時候,偶爾說幾句話都像是在自言自語,根本沒有人搭理。
想到這裡,他也壓低了聲音,“沈娘子,你那裡還缺人嗎?要不我去你家當小厮吧?但是我感覺你們這些娘子們出門都是帶婢女,帶小厮的比較少……沈娘子你們家還有什麼别的差事适合我的不?”
沈昭昭沒想到她才問這麼一句,趙長安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說個不停,并且一個問題接着一個問題,沒有結束的打算。
“差事當然有!”沈昭昭肯定地道,“隻是你能先幫我把我的話本子那些東西拿出來給我嗎?”
誰知道趙長安連忙拒絕了。
“沈娘子這我可不敢,陸指揮屋子裡的東西誰敢動啊,上次劉副使有事找老大,不小心把他屋裡那個茶壺摔碎了,陸指揮瞪他的那一眼,我都擔心他會拿刀把劉副使砍了。”
沈昭昭:……
“說起來沈娘子今日可真是利落潇灑。”
趙長安擔心還要他把東西拿出來,連忙轉移了話題,“那一圈人都想看你的好戲,沒想到你站出來據理力争,說劃清界限就劃清界限……我當時看着那個賀謹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可精彩了……”
提到賀謹言……
趙長安有些懊惱,他忍不住回了一下頭,聲音也慢慢地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