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一位面生的粉衣女子,她這話剛說出口,就遭到柳依依一記白眼,丢下她走了。
旁邊的人提醒她:“你也真是的,喊什麼侯夫人?這都不高興了!”
粉衣女子一臉茫然,左右環顧未見有人發現她的窘迫,這才好過一些,一行人裡與她相熟的女伴回頭喊她,她隻得又硬着頭皮跟上去了。
“葉霜姐姐好久不見啊!今日各位貴女公子會在此宴會相看,葉霜姐姐如此美貌,若有人看中了姐姐,何嘗不是一樁美事!”柳依依此話一出,在場衆人皆笑容暧昧。
宋雲哪裡能聽得了這種話,比葉霜還氣憤:“柳依依你不要太過分!”
“宋姐姐急什麼,先管好自己吧!到這時候了,可有公子相看中姐姐?莫要嫁不出去才好!”又對葉霜道,“妹妹這話雖然難聽了一點,但說的是事實不是?既然已在這宴會,那大家都有被相看中的可能,誰說隻能看中閨閣女子呢?”
宋雲:“你們明知這宴會是為了相看,還發請帖給侯府,分明就是故意讓人難堪!”
“宋姐姐這話嚴重了,妹妹也是一片好心,誰說嫁了人不能和離再嫁呢?若再惹了夫君不快,一朝被休,也得早早給自己做好打算不是?”
宋雲氣得說不出話,當即拉上葉霜就走:“不可理喻,霜兒,我們走!”
兩個女眷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柳小姐何必如此不依不饒?”葉霜轉過身,柳依依已施施然在亭中坐下。
“姐姐,不是妹妹非要與你為難,妹妹之前也同姐姐說過心裡話,本以為姐姐能懂妹妹的苦心,沒想到……都是妹妹的不是,之前說的不夠清楚,讓姐姐誤會了。”
柳依依話裡話外都在警告,看來她是知道最近葉霜和蕭凜之間的事。
“柳依依你也是終于被放出來了,禁閉還沒關夠,一出來又想興風作浪啊!”
“宋姐姐不也是嗎?怎麼隻說妹妹呢?”
宋雲被柳依依堵得啞口無言。
“哎呀好了,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何必鬧得不愉快,”其中一位藍衣貴女出來打圓場,“現下離開席還有一會兒,不如坐下一同喝茶吧!”
在座其他人見藍衣開了口,對葉霜的态度都很明顯地改變了,葉霜推測她的身份應該很高。
果然,宋雲立刻在葉霜耳邊介紹:“這位是禦史中丞之女孟懷素,她哥哥孟懷昭兩年前和壽春郡主成了婚,夫妻婚後琴瑟和鳴,孟家家風嚴謹,孟懷素為人一向謙遜,倒是很好相處。”
這時柳依依見宋雲和葉霜附耳說話,便給離她最近的一位身着芙蓉色襦裙的女子遞了眼神,對方會意,走上前笑道:“葉家姐姐還未與我們見過吧,想必還不認識各位姐妹,我來替姐姐引薦一番。”
葉霜眯了眯眼:“你是……”
“妹妹我是樞密副使的之女李淑蘭,父親和柳叔父同在樞密院當值。”李淑蘭說着,又同樣介紹了一遍孟懷素的身份,又往下介紹,“一開始同你說話的這位粉衣姐姐是文昌閣大學士的嫡孫女尹白心,父親是金吾将軍,另外幾位分别是參知政事嫡女林清梧,太常少卿的外甥女王蘊真,殿前司都指揮使的胞妹張雲岫。”
每次被介紹的人都會和葉霜見禮,葉霜一一還禮,舉止從容得體。
孟懷素:“方才姐妹們有些失禮,還望葉小姐不要見怪。”
葉霜感激一笑:“自然不會。”
今日是裴侍郎的千金裴姝的及笄禮,戶部侍郎雖是三品,但裴家身居臨安,與勳貴世家大都交好,來的也都是世家貴女官眷命婦,身份一個比一個尊貴,葉霜雖大多不認識,但她們衣着華貴的程度很輕易便能看出身份非比尋常,這群人中不乏幼時便已對永定侯芳心暗許者,或是内心欽慕但無法嫁給永定侯,亦見不得旁人嫁給他之人。
隻是和尋常小門小戶的女子不同,貴女折騰人的本事也格外有一套,面上越是禮待有加,心中對你可能越是痛恨嫉妒,說話做事滴水不漏,又處處暗藏玄機,葉霜不過才跟她們喝茶說笑了一會兒,就覺得疲憊難支。
李淑蘭暗暗關注着葉霜,見狀又給她添了杯茶:“聽聞國公府的葉晟妹妹今日也在,姐姐可曾見過自家妹妹?”
葉霜訝然,她倒不知葉晟也受邀赴宴。
“舍妹不是與我同行,是以尚未見到。”
“今日這場合,她自是會來的,葉家妹妹今年也已及笄了吧!”
葉霜舉杯的動作一愣,葉晟去年及笄,剛好遇到聖上要替蕭凜指婚,若葉晟沒有及笄,隻怕這婚事還落不到葉霜頭上,如今她已成了永定侯夫人,葉晟的婚事卻很沒着落,想來徐氏又在四處替葉晟相看了吧!以她的心性,葉霜出嫁後應該很快就會為葉晟議親,如今遲遲沒定,莫不是要找個比蕭凜還厲害的女婿壓她一頭,這才拖到現在。
戶部侍郎,正三品,隻怕徐氏瞧不上,沒想到竟會讓葉晟出席,或許是想着宴席上還有其他世家公子,可以讓葉晟多見一些人,機會也多些,哪怕不能找個高門顯戶,能許個清流世家,也能讓徐氏一朝揚眉的。
對于這些,葉霜向來不放在心上,隻是這些人似乎探聽到她與徐氏不睦,想用葉晟和她的關系做文章。
“葉家妹妹我剛看到了,好像在後花園那邊,跟裴姝妹妹她們一塊兒在玩投壺呢!”尹白心心直口快,當即說道。
都指揮使的妹妹張雲岫一聽便來了興緻:“一直在這喝茶也悶得很,不如我們一同去罷!我都好久沒玩投壺了。”
王蘊真笑她:“看來妹妹是又技癢難耐了。”
張雲岫不好意思地笑笑,卻沒有否認。